这厢收拾妥了,跨出自己屋门,见弓匕在那等着,薛凌上前道:“如何,怎不是你去办?”
弓匕躬身赔了笑,这才道:“刚才见小姐身上湿衣不便,少爷与我不敢耽搁,特让我等小姐拾掇妥当再请过去”,看薛凌面色微寒,他又赶紧补充道:“已经备着马车去接五小姐了。”
薛凌听罢面色稍缓,她猜今日还要出门,换得仍是男子衣裳,发髻妆容也一应未改,只拿帕子拧了拧水汽,合着偏硬朗的五官,不生怒已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稍作蹙眉,更是泠然可畏。
方才只寥寥数语,江玉枫要有别的事问也属寻常,薛凌捏了捏手腕又跟着去,路上不忘交代弓匕备点吃的来。昨日整天都在折腾,水也没喝几口。
人站在悬崖前,进退皆是维谷,跳下去固然生死未卜,可回头路,却是看的见的艰辛。所以眼一闭,脚往前迈才是最容易的事。
她不过芸芸一子,最终没能免俗,跳的义无反顾。
一旦跳下来了,没跌到底之前,耳旁云过风响,反让人觉得畅快非常。人从那山洞一出来,仿佛所谓良心一物全部丢在了里面,在马背上时,薛凌已有沾沾之喜。
齐清霏这一走,宋沧的婚事少了一桩大难题。让江府去照料她往西北的事,也可顺藤摸瓜,看看江闳那老狐狸是不是藏了什么旧友在西北处。
另来齐清霏在自己手里,齐清猗就不敢造次。虽暂时没什么事需要用到陈王府里的无知妇人,但总要备着个不时之需。
万一宋沧脑子一根筋想不开,寻不到齐清霏不罢休,到时候不就得齐家的大姐姐出来做个恶人么。量来这也算不得要挟,毕竟大家都巴不得宋沧与齐清霏劳燕分飞。
再不济,她在魏熠留下的东西上头恶心自己一回,自己就恶心回去,大家相互恶心,谁也不欠谁。
她并没有再去回想山洞里的一点隐隐火光,是自己根本不想也不屑于承认的少年炽热和一腔赤胆。
那个叽叽喳喳的少女心往南墙,为什么要拦着她呢,万一真的能撞出个洞来呢。
到了江玉枫书房坐定,他却也没问旁的,不过聊了两句如何找到的人,又道昨夜去跟齐清猗说没有下落,已见陈王妃急疯了,现在人有了下落,还是早些去知会一声。
却原来江府先前的人也有找到那片林子,可豹子的野兽气吓人,狗伏在地上,死活不肯往前,雨水又将脚印啥的冲散,人寻了两圈不见痕迹便催着狗往前去了。
薛凌饮了两碗热茶,身上冰凉减退,负罪感早已散尽,何况本就打算走这一遭,当仁不让道:“我去我去,不牢江府做这恶人。”
江玉枫被她理直气壮的模样逗的些许发笑,道:“这恶人本也不是我江府做,总不该恶名要我江府来担。王妃对江府本就芥蒂重重,再来这么一回,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老实讲,薛凌要将齐清霏送往西北一事是他没想到的。若是碍了宋沧的路,大可将人带回来让陈王妃送回故居祖籍皆可。当然昨儿弓匕回来倒也提过,西北是那位五小姐自己想去,在陈王府齐清猗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