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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骨(三十)(1 / 2)

等了片刻,醒木之声又起,先生一昂头,转而唾沫横飞。能往临江仙来的都有三四银子,正是雷劈不着的富贵人。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拍掌声震天。

薛瞑还好,含焉是从未听过这玩意。又说武乙十恶不赦,又说平民无辜堪怜,只听得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绕指揪心,渐渐便松了怀中包袱。

薛凌只听了几句便想走,看含焉正在兴头上,又耐着性子坐了些时候,总尔回去也是无聊。

台上镇尺一拍,先生高喊:“这正是一朝神佛怒,管教那奸贼无命啊留!”

“好!”底下数人站起,好似手不似自个儿的一般拍的又快又重。

含焉跟着站起,薛凌手疾眼快,揽了那包袱一把。含焉方回过神,急忙坐下重新将东西搂回怀里,对着薛凌笑的有些羞赧。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还得有个活着。

薛凌笑道:“听完了咱回吧,看外头天色不好,晚来雪伤人的很。”

含焉点头,天色是不太好。早上还旭日金光呢,突而就黑压压的像是进夜,竟跟六月的天儿一般善变。

三人掏了赏钱回园,身后是流言并起。士农工商皆在传,贫富贵贱莫不说。冬日降雷,是有世人无道。

于天不敬,于地不恭,于君不仁,于亲不孝,于师不尊。

薛凌倚在暖榻间听传回来的消息,捧着卷《六度集经》想了好一会。魏塱的老师是谁啊?应该不是那太傅老头吧,估摸着当时的六皇子还不够格。

她敲着手指头喊:“再传两句。”

也不知这个传,是将外头的消息传进来,还是将壑园的话传出去。

新岁佳节,按梁律文武休沐,须得年初五才开朝。孰料得这大年三十打雪雷,开年初一闹民沸,免不得几个倒霉鬼专程被叫到宫里议了个事。

幸而一切尚在意料之中,便是这些东西也传到了魏塱耳朵里,尚不足以让他焦急。天有异象,总有妖言惑众。

愚,不可及。

等开朝后焚几缕巨香,喊两句罪词,再请一群秃头坐那念上九九八十一遍经文,这事儿就这么过了。

无非就是这一年有灾的拨钱,有仗的遣将。不然呢?提前建些柱子将天撑着,防止它塌下来?

与其考虑这个,倒不如惦记西宫的琉璃瓦该换换,外头的雪,着实大了些。明明早上是个晴空万里,黄昏时候突而雪大如席。

京中得有多少年没见过这般大雪了,压的那瓦都见了裂纹。

他伸手,绕过来一缕妇人青丝。软玉温香可以让人暂时忘却,国库里头没钱,朝廷里也没几个能用的将。

这些东西都去哪了,是一笔无头乱账,乱到根本不能算。

然这流言蜚语,并没有让他耗到开朝的日子。初二始过,初三一大早,有人急急呈了一张书来,上头写的是几句歌谣。

曰太山,多金玉。

时大疫,蛇蜚出。

曰朱厌,生赤足。

兵戈现,嚎啕哭。

蛇蜚朱厌今不见,

世事先看子欺母。

子欺母,引天怒。

天怒雷打冬,人子顾不顾。

他捏着那张纸,半晌问:“哪来的?”

底下人答:“街头小儿在唱,一夜之间,满城都是。”

“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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