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梨拧湿了帕子,笨手笨脚地来到床榻前,踮着脚尖给顾凛之换帕子,因为个子矮,她动作有些吃力,先是摘下之前的手帕,然后又把新的帕子捋平了搁在他额头上。
按理说这事儿本轮不到她来做,可不知为什么,每当其他人一靠近,顾凛之就蹙起眉一脸难受的模样,哪怕是昏迷中都死死抿着唇,神色不安又警惕,药灌进去又吐出来,不配合得很。
到头来竟只有云梨能成功靠近他。
她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是真的瘦,形销骨立,轻轻一捻骨头便能碎的那种,脸上几乎没什么肉,因而衬得轮廓愈发挺立深邃,眼窝深陷,浓眉漆黑,唇瓣失去血色的惨白。
若不是那轻微起伏的胸膛,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个死人。
她看了一会儿,心情越发的沉重。
正巧拂月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云梨揉了揉酸痛的后颈,伸出手来,“让我来吧。”
“这……”拂月目光迟疑片刻,将药碗小心翼翼递过去,不忘温声提醒,“大人小心烫。”
云梨接过,捏着汤匙舀了一勺,汤碗热气腾腾,那苦涩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拧紧了眉头,小脸皱巴巴的,打了个激灵。
这药闻着都苦,还好不是她喝!
她抬起白生生的下巴,语气嫌弃,“没有蜜饯吗?”
拂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顾凛之,这个她还真没想起,眼珠一转,她屈膝,“有的,奴婢这就去拿。”
说完转身出去了。
云梨没为人做过这种事,经验几乎为零,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想了想,将那药吹凉,小心翼翼地倾身喂到顾凛之嘴边,饶是这样,药也被她手抖晃洒了一半,更别说顾凛之还丝毫不配合,唇瓣紧抿,不给她任何机会。
起初云梨还耐着性子等,可她手都举酸了也没见他张口,心里也来了点火气,重重搁下手里的药碗,捏着他的下巴直接往里灌。
他舌尖尝到苦涩,蹙着眉把药吐出来,云梨手忙脚乱拿手帕擦着,瞪着眼睛似乎要把他戳出两个洞来。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