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边军，军师帐，三个伤员，唯一一个受俘后没来得及被上刑就被救了的亲卫兵正在左卫的帐里打报告。
他们是亲卫军，虽然暂时充入镇边军中，但他们必要时可以由左卫或右卫做主联络皇帝，只要他们有理有据，可以受十军棍，拒绝听从镇边将军命令。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向来是镇边将军拉出要做的事，由他们自己接下要做的部分，除非正在打仗，不然平常的训练和正常的布防，镇边将军都不会命令亲卫军。
可是这次，自从把鱼皓泽送到军师处治伤后，镇边将军总找理由把他们支出军营，刚开始左卫不领便过了，后来他找的理由变得正式，左卫已经领了二十军棍。
那扁担打在人身上，听着镇边将军当众说他不受军令，这二十棍领了，却不是甘心认下的。
左卫挤淤血的时候疼到快昏过去，脑中满是等皇帝旨意下来，让这镇边将军好看，一边想着，几个亲卫兵突然进来对他耳语一番，惊地左卫忙让两人把他抬到了军师帐。
原本气息稳定的鱼皓泽呼吸变得微弱起来，而两个受了刑的亲卫兵好了一些。
他们中间有一个伤势较轻，另一个伤情严重，前者刚被带去受刑就遇到了鱼皓泽爆发，而后者受完了刑，以后再也不能拿起乐器了。
关于鱼皓泽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其实有一点猜测，虽然不知道亲卫兵形容的那张消失掉的黑琴是种什么乐器，不过他们知道大概是情绪剧烈起伏时的乐感爆发。
能达到乐感爆发的人无一不是天纵之才，只是能挺过乐感爆发的后遗症的人极少。
可他们检查过，鱼皓泽的身体绝没有差到这么快就生命垂危，就算挺不过乐感爆发，他的身体也该逐渐虚弱，而不是突然气若游丝，看来那个总想把他们引开的将军有问题。
……
“醒了？”时涸的声音，仿佛毫无情绪。
攻弋眨了眨眼，利落道歉：“……咳、对不起，我……”
时涸起身：“朕乃是一国之君，岂容你如此放肆！”
攻弋愣了愣，看到房内的侍卫和太医，了然般起身跪地：“臣，预备近侍统领鱼皓泽参见陛下，方才言行失当，请陛下降罪。”
时涸环臂，挑了挑眉：“是该降罪，朕派你去镇边军杀杀性子，你却险些死于边关！”
攻弋叩首：“臣知罪。”
时涸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交代宫女传膳，派侍卫通知左卫鱼皓泽醒来的事，桩桩件件交代之后才看向攻弋：“今日便留膳吧，晚点再回近侍府，给朕讲讲你这八年的故事。”
攻弋：“是。”
被皇帝留膳的人有专门的站桌，攻弋醒来的时候，之前的伤已经处理好了，错位的腿可以正常使用，只被天道排斥的后遗症让后脑隐隐作痛，倒是没什么妨碍。
不过时涸以受伤的理由赐座，攻弋也不拒绝。
饭过后，攻弋便告辞回了自己的府邸，鱼皓泽十一岁到镇边军，如今已经走了九年，原本他的府邸是质子府，名为鱼园，没有多少侍卫和丫鬟，吃穿用度一切从简。
自从鹤谪源登基提拔，不太好听的质子府就换成了近侍府，从前鱼皓泽的鱼园被收了回去，换成了更大的“鱼府”，用度升了不止一点。
即便鱼皓泽的鱼园成了鱼府，他的出身注定不会被人遗忘，普通的粗使下人还好，但只要是有想法的，都不会愿意卖入鱼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牵连。
就算时涸心疼，他也不好直接派人过来，要派，兴许只能派那些有问题的人，可那样就是明贬暗褒。
他最多可以挑小事找茬，把没问题的人送进鱼府，然而若是他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要么会让其他人认定他不喜鱼皓泽，要么被人发觉真实的用意，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时涸当然不会做这种有害无益的事情，他只会趁没人的时候悄咪咪摸进鱼府而已。
攻弋无奈地揉了揉皇帝陛下的头发：“这样目标不是更大吗？”皇帝忽然暗戳戳跑到了鱼府，怎么想都比送几个下人更明显。
时涸吐舌头：“这样做最多会让人知道我重视你，或者我们有奸情？总归只要我不出问题，他们就不会动你——反正鹤谪源有孩子，就算乱搞也无关大局。”
攻弋想起鹤谪源的皇后，顿了顿，转移话题：“我该怎么帮你？”
时涸已经想好了：“我会派你去战场，让你先把自己的任务完成，我会推行几个有用的措施出来，只要你有足够的影响力，能支持我，很快就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