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皱了皱眉头,她有一种感觉,汪三叔很明显就是在拿权汪两家以前的亲密无间的关系来搪塞,打发她。
三句话不离以前的情分,这不就是胁迫她,要她息事宁人吗?
方法么,是挺好的。但安宁怎么感觉怎么不舒服。
有事儿说事儿,该讲道理就讲道理,为什么讲道理的事后非要聊人情呢?
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
在她看来,聊人情的时候,就好好的聊以前的情分。讲道理的时候,就好好的摆事实讲道理。别整那些有的没有的。
你跟他聊人情的时候,他要跟你讲道理。好,你跟他讲道理了吧,人家又跟你扯起了人情。
烦!
她最不爽的,就是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了。
可感觉起来汪三叔并不完全是要拿两家以前的情分胁迫她,她有一种感觉,汪三叔一直扯权汪两家以前的情分,除了把她这个瘟神给送走,汪三叔还有其他的目的。
但汪三叔其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真的有点看不明白了。
“喝茶,尝尝,这是小晟今年特意从江南省给我买来的茶叶,很不错的。”汪三叔像是招呼自家小辈一样的招呼着安宁三个人,他说:“我听人讲,说你畏寒的厉害。你们年轻小姑娘畏寒的多,没事儿了别喝什么咖啡之类的玩意儿,多喝点茶,很暖胃,也暖身体。”
安宁拿起茶杯,有些烫手,她浅浅的抿了一口,因为猜不出来汪三叔的用意,她也只好快刀斩乱麻,先把她这边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汪三叔,看样子你跟权家颇有些交情。可我嫁入权家的时间晚,我嫁入权家的时候,权汪两家的关系,早就不是你刚才所形容的那样。或许煜灏见了你,一下子就蔫了,有些话不好说。但我不同,对我而言,你就是汪家的三叔,仅此而已。那么有话,我就直说了。”
“我晓得你要说什么。”汪三叔轻轻一笑,慈祥的看着她,“我刚才也说了,这件事情是我,是我汪家办的不漂亮。你想要找回你身为权家主母的颜面,好,你说个办法,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没有二话。可你如果没有一个办法的话,要不要先听听我的办法呢?”
安宁颔首,“当然,这点给长辈的尊重还是要的。您说,我听着呢。”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在我看来,你安宁的颜面是已经找回来的。可我了解煜皇啊,他可不会轻易的就罢。”汪三叔嘴巴一抿,“我是这么想的,我暂时代替了汪家族长的位置,行权益之便。以我个人的名义,登个报纸,向你道歉。道歉我不该没有调查清楚就随便的冤枉你是杀人凶手。你看这样可以么?”
安宁的指腹轻轻的在茶杯的边缘擦过,她从鼻尖儿‘嗯’了一声儿,软软的,粘粘的,“汪三叔,登报向我道歉,这我感觉很好。可问题是,以你的个人名义么?汪家的行为,却以你个人名义来道歉。这怕是不妥。”
汪三叔狠狠的叹了口气儿,“阿宁,你晓得的,汪家是绝不可能向你道歉。你今天就算让九处的人踏平了我们汪家,汪家也绝对不可能向你道歉。毕竟是一个家族的颜面,就算是汪家做错了,也只能继续错下去。我愿意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你道歉,权家的颜面找回来了,一点没丢。汪家的颜面,也保住了。就这样,不可以么?”
安宁打量着汪三叔的表情,知道他说的是真情实意,也没有任何虚假的伪装,她一顿,吐出一口浊气,“汪三叔是个痛快人,那么,就按你说的办吧。”
明日汪三叔登报向她道歉。
“多谢你。”汪三叔很真心实意的冲她低了低头,以示道歉,“你是个会体贴别人的孩子。谢谢你,愿意息事宁人。”
安宁笑了,“汪三叔,我可没有息事宁人。是你用自己的脸面,让我满意。而不是我主动息事宁人。”
“汪权两家的关系走到这一步,说到底还是汪家有错在先,是汪家先做了对不起权家的事情。两家的关系已经变成这样,那么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才能化干戈为玉帛。你们都是年轻人,各个都年轻气盛的,让你们先低头,怕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只好让我这个老头子先低头。”
先低头,不是怕了,也不是屈辱,更不是服软。而是懂得两家的情分需要珍惜,汪权两家当初能那么的要好,这不容易。
就像两个好朋友吵架了,动手了,决裂了。可情分,到底还在。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啊!权汪两家的关系,就是如此。
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
他们这一辈就不说了,可对这些晚辈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纯粹的恨,这恨当中,夹杂了爱,这情分也是实打实的。
这就是汪家三叔的聪明和高明,以及睿智的地方了。
如果早个几年的话,就算汪家把姿态摆的最低,低到跪着去跟权家认错祈求原谅,这都是没有一点可能的。两家的关系,不可能有所缓和。但现在,就可以。
原因很简单,权汪两家的仇,是上一辈人结下来的。现如今,上一辈的人中,现在还活着的也就是他和二哥了。一意孤行要陷害权家的大哥,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大哥去世也有好些年了,这恩怨,才能慢慢的被化解掉。
这就是汪三叔口中所说的,权汪两家的仇,只能在汪华奉权煜皇他们这一辈手中结束的最重要的原因!
结下两家私仇的上一辈人基本上都已经不在了,还活着的汪三叔跟汪二叔,在当年汪家陷害权家的事件当中,牵扯的很浅。甚至可以说,这两个人几乎就没有被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