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狡劣卑邪之辈,萧绘生根本懒得废话,连一句‘下辈子好好做人吧’都不想说。
可对于未经世事的少年呢?赤子之心人人生来都有,只是长大了,不可免便遗失了,这东西太过娇脆,且不可二得。
阿栋怀疑善良是可笑的、可恶的、可厌的、可悲的,多可惜?萧绘生眼睁睁见着阿栋的心绽出裂痕,颤然欲碎,最油滑的老妖精也要难过惋惜。
他眉眼温柔:“阿栋,奸邪行于世,我们要落下去与之为伍吗?”
阿栋心中颤了几颤,眼泪聚在下巴颏儿,仍在滴落,他的双眼尚陷在悲痛里,却又绽出不可名的光焰。
“我会记得您的教诲。”
悠悠此心,绵绵若存。
阿栋瞧了一眼栗浓,道:“她竟不醒?”
他又是哭又是嚎,栗浓没受半点影响,一直保持着拧着脖子脸贴地的姿势,看得人脖子酸痛。
萧绘生眼带笑意,绕一绕栗浓的头发,道:“她素来这样的,她如果困了,莫说有人在她耳边敲锣打鼓,就连自己从卧榻上滚下来,都摔不醒。”
有父亲在,就有安稳觉睡,对吗?
阿栋沉默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愿意和第一次见面的萧绘生吐露心事。因为他信任栗浓,栗浓说话做事很正当,又勇敢又善良,他一接触萧绘生就明白过来栗浓身上的勇敢善良来源何处。
他情不自禁地去信任萧绘生的。
他回忆栗浓经历的事情,想不起来多苦多难,只记得她夜不能寐,痛也不说。他忽然说了一句:“不要再让她孤军奋战了。她其实,有一点点害怕的。她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有一日夜里,她一头大汗像是被魇住了,我想晃晃她,将她叫醒,可一靠近,她忽地自己睁了眼,不认得我是我,抓住我死命挠了一顿,挠得满身都是五指血印……又慌乱地去拔刀……”
这番话不知道激起了老父亲心中多少苦涩,他以为自己知道得已经够多,可是仍然仅是冰山一角。
他开始觉得自己错了,他养的她太过天真,以致于她和世事的每一次碰撞都血淋淋的。
他看了一眼栗浓的睡颜,心尖发颤。
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的明珠。
萧绘生想,不理什么顾家了,反正顾临川愧疚的很,绝对张不开嘴再要人。再要也不给!
阿栋立起身来:“伯父,栗浓醒了劳烦您替我向她告个别,阿栋告辞了。”
萧绘生道:“外面正在下雨,不能等到天明?”
阿栋道:“我不愿意再呆下去。”
萧绘生便道:“好吧。不过还是你们两个好好道一道别吧,这事我不能代劳。”
说着,他便叫醒了栗浓,栗浓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她素来没有起床气,惺忪双眼,脑子醒不过来,嘟囔问道:“何时?”
也不知道她问何时还是何事,问何事那当真是好脾气,问何时……现在一片乌漆麻黑,还问何时,不骂人大晚上不睡觉,也当真好脾气。
萧绘生道:“阿栋要走了,同他道别。”
栗浓似乎清醒了些,大着舌头问:“为什么要走?”
完全清醒状态的栗浓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
阿栋道:“我要回家去了。”
这倒是顺了她的毛,栗浓道:“哦,那你路上要慢一点,不要急。”
说的萧绘生和阿栋都笑了起来。
萧绘生道:“诶呀,人都快离开了,你说点有用的吧!”
栗浓想了想,道:“日后等我去找你。若我一直不去,你就来丰殷襄国公府里找我,”栗浓又想了一想,她在襄国公府有另外的名字,于是道:“你就与他们说,你来找‘栗浓’,我听见来人是找栗浓,就知道是你。”
阿栋只当她在说梦话,也不跟她较真,连声应了。
萧绘生却大惊失色,心里惴惴地仔细瞧过栗浓一番。
阿栋直起身来,行了一礼,口中道:“阿栋告辞了。”
廊外雨声潇潇,一个惊雷也没有。
栗浓道:“路上慢一点,不要着急赶路。”
“檐下有伞,”萧绘生道:“有缘再见。”
阿栋一走,萧绘生便想细细问个清楚,他晓得栗浓说的不是梦话,只不过她半梦半醒,格外憨直,说的却都是清醒话。
怎么突然决心要回顾家?
萧绘生心乱如麻,本想盘问一番,可栗浓送走阿栋,就地一滚便又呼呼睡着。
萧绘生想推她起来,又想起阿栋说的她甚少安眠,一时又舍不得不让她睡觉。只好忍着,待她睡饱了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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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栋的戏份到这里就结束啦!
阿栋是很细心善良的孩子,最一开始的时候有着自己的小小英雄梦,到最后,他也当真成为了小英雄。
命运给他很多苦难,他的双手布满刀口,肩膀变得宽厚,脚下已行过万里路。见过险恶人心,不屑与之为伍;明白人间疾苦,还要努力生活。
这个少年,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