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浓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一脸愕然,顾临川眉间舒展,微微一笑:“治不好的。一辈子的小毛病。”
宁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无措地看了宁安一眼,宁安朝她笑笑。
她与顾临川的相似之处,实在有些多。这就是血脉相连吗?
她还在怔神,只听顾临川幽幽道:“我原以为你没有这个毛病。怎么,既然饮食上稍有不慎就会头痛,还要任性地挑食、偏食、厌食吗?”
栗浓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多久之前的事了,还要说。”
顾临川认真地看了看她的气色,故意道:“哦,原来你已经改好了。”
栗浓听出来他在说反话,心说,我有这个气色就不错了,要不是你的大宝贝换了我的药,我现在应该倒在地上抽搐才对的!
宁安极有眼色地道:“郎君劳累了一天,不如今日,早些传饭吧?”
顾临川倒不太饿,但顺着说:“传饭吧。”他对栗浓道:“留下来吃,我要看看你改好了没有。”
栗浓:“……”我他娘的到底为什么要过来。
顾临川吃个饭,比栗浓那里麻烦得多,栗浓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来蹭饭的缘故。
宁安置好饭食验过毒,顾临川见缝插针又看了两本文书。
落座时栗浓便坐在顾临川右手边,浑身僵硬。好在顾临川没有帮人布菜的热忱,不然不知要怎样如坐针毡。栗浓吃了两口,故作懵然道:“叔父,我们吃饭,不叫阿苍吗?”
顾临川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脸色有点难看。
他以为栗浓讨好他是为了给顾嘉树求情,但还是冷着脸扬声道:“让那混帐滚进来吃饭。”
混帐顾嘉树一瘸一拐晃了进来,给他爹爹磕了头,低低唤了一声“大人”,本意是想跪在地上一直听训,但顾临川没有不许他吃饭,顾嘉树便落了座,一挨凳面,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手也握不得筷子,饿的过了头,胃里一阵恶心,只能忍耐着默默扒饭。
顾嘉树已经够乖觉,不知怎的,顾临川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居然顾将军也有吃饭时骂人这种癖好。大约世上所有的老子都是这样,自己纵使劳碌一天,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但骂起自己儿子来,还是能滔滔不绝,声若洪钟。
顾嘉树在外头还是个混世魔王,在他爹面前,就很鹌鹑。
栗浓听了半晌,没听出来顾嘉树挨打的原因,大抵是数罪并罚。
“自以为是,无知莽撞!你不要以为,明年要入国子监,最后剩的这半年便可以恣意妄为,你姑父是你姑父,我是我,你若再敢……”
“叔父!”
顾临川下意识地闭了嘴,栗浓放下筷子,很硬气地说道:“您到底让不让人吃饭?”
顾嘉树错愕地看着栗浓,小心翼翼地去打量他父亲的表情。
顾临川又一次满脸惘然,他轻轻地歪头‘嘶’了一声,怎么也想不通栗浓敢这么和他说话。
栗浓还大着胆子和他对视,顾嘉树在桌下偷偷踢她,一颗心悬到嗓子眼。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战,如芒刺背。
好在顾临川没有发作,兀自忍下一口气,拎起筷子沉默着吃饭。
顾嘉树:!
从这一刻开始,栗浓在顾嘉树眼里,不再只是个姐姐而已了,她是一条大腿,老粗的大腿。
栗浓心有余悸地收回视线,眼见顾嘉树扒饭扒的痛苦,自己敛了袖子给他盛粥。
顾嘉树一面道谢着接过手来,一面拼命地给她使眼色。
栗浓遵循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很狗腿子地给顾临川也盛了一碗。
顾临川接过去,没说什么,喝了两口后,才道:“与娘。”
栗浓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叫自己,顾嘉树一脚把她踢回神,栗浓睁大眼睛看着顾临川,“嗯”了一声。
顾临川大为无奈地说道:“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说话。”
顾嘉树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栗浓讪讪地垂下手,问了一句:“叔父生气了吗?”
顾临川只好道:“再有下次我就要生气了。”
栗浓道:“那叔父下次还会在吃饭的时候骂人吗?”
顾临川:“……”他幽幽地朝顾嘉树看过来,顾嘉树立刻把脸埋进饭碗里,只听见他爹咬牙切齿道:“不会了。”
“若姐姐不来,我恐怕要跪到明日清晨,爹爹素来没有那么好说话的,”顾嘉树含笑道:“姐姐今天来,爹爹特别高兴呢。”
“是吗?”
顾嘉树扯到伤口,“嘶”了一声,顺带触到伤心处,可怜地看着她:“姐姐恐怕不知道吧?我爹当过大理寺卿,刑讯逼供,折磨人的手法一套又一套……你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顾嘉树说的话,有一半是废话。但他话中有用的话藏的深,明面看来全是废话,实则不然。
栗浓避开话锋,看着他的手,丧丧地:“你明天怎么办?你的夫子那么凶,写不了字,还要被他骂。”
顾嘉树连连点头:“最怕夫子骂完人还要告状,我爹又要开始。”又道:“若是我爹的心情日日都像今日一样好,我的日子大略还好过一些。”
栗浓哼了一声,顾嘉树颠来倒去,还是在替顾临川说话。她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被打?”
顾嘉树‘嗐’了一声,道:“什么缘故呢……又不是一件两件事情,真说起来,说到天亮也说不完啊。”
栗浓冷哼:“这么看来,你挺活该。”
顾嘉树笑眯眯的:“我当然活该。我爹爹一天天累的吐血,我还要气他。姐姐不知道吧?打人也是力气活,很累的。”
栗浓:“……”
“我真的很混帐的,明明知道我爹身体不好,还不让他省心。不瞒姐姐,我甚至觉得,就我爹爹这个身体状况,极有可能……我不到四十岁就要袭爵。”
这说的是人话吗?
栗浓步子一顿,他怎么能这么咒顾临川?她说:“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挨打了。”
顾嘉树没再嬉皮笑脸:“姐姐也看到我爹有多任性了,不忌口、不休息、不服输,他身上还有箭伤,箭伤是没有办法痊愈的,这个姐姐应该懂。我说四十岁袭爵,其实,是在祝我父亲长寿。”
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栗浓,眼里十足真诚。
栗浓叹了一口气,顾嘉树果然不说一句废话,今晚他的话拐来拐去,中心思想从来不变,不过就是看顾临川肯给她几分面子,想要她督促着点顾临川。
栗浓不想理他,但思来想去,心里也有一点不忍,她确实不知道顾临川身体不好,她总觉得,顾临川力气大、马术高,身体一定差不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顾嘉树个机灵鬼,非说出来。他说出来,栗浓怎么拒绝?
关心顾临川吗?也……也不是不可以。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