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顾嘉树道:“姐姐的意思是朝云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栗浓道:“咱们探查过湖岸,除了那处滑痕外,没有其余的痕迹。仵作说过,朝云就是溺死,身上没有旁的伤痕,口鼻里都是湖底的淤泥,可见她就是在湖里溺亡的,不是被淹死后又抛入湖中去的。倘若是被人推进去的,湖岸上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顾嘉树皱眉:“姐姐的意思是,她伪装了失足落水的痕迹,实际上是自己跳进湖里的?”

匪夷所思啊。

栗浓抓了抓头发,精神高度集中后又显得有些萎靡,她道:“找不出她的动机,怎么推断她的行为都觉得不合理。”

顾嘉树伸出手去,道:“咱先起来再说话,成吗?”

栗浓借着他手的力爬起来,顾嘉树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栗浓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又问道:“可查过她家里了吗?”

顾嘉树边走边道:“本说是失足落水,敛了尸身给笔银子,叫她爹娘收回去也就得了。可是我爹爹认为崔夫人之死存疑,所以对这个死的时机很微妙的朝云也查了一番。

这一查才知道,朝云的家里想要把她赎去嫁人,她本是良家子,是为了家里人自愿卖身的,可这几年她家里人疯狂压榨她,本来觉得她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钱嘛,总是源源不断的。可谁成想,夫人失势了。这一下钱路断了,唯有釜底抽薪——她家里人哄着她签了婚书,想将她卖给个商户做小。她自然不愿意,一个月前她母亲身亡,她回了一次家,一为奔丧,二则,好像是想要交涉一番,但是回来后她的精神更差劲,应该是没有成功。听与朝云交好的婢子道,朝云之母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也有人曾撞见她偷偷烧纸钱。”

栗浓微微蹙了眉,她道:“照这个来看,她不管是自尽还是精神恍惚之下不甚落入深潭,都说得过去对吧?”

“对。”

好圆满的设局。

脊背发凉。

顾嘉树欲言又止,直走到栗浓现住的月华馆中,屏退了众人才一面斗檐下的黄鹂鸟,一面状似不经意地说道:“我忽然想起来,去年咱们府里也有一个自尽的婢女。说起来,她和姐姐的关系非常紧密呢。”

栗浓看了他一眼,顾嘉树微微一笑:“姐姐中毒,幕后真凶是谁我们现在都心知肚明了。可那个真正把手伸到鸾丝院的从犯,又是谁呢?似乎石沉大海、无迹可寻了。

姐姐离开后,我曾派人把鸾丝院侍候的人全查了一个遍。姐姐一离去,鸾丝院的人大多都散了,有的分到了府内别处,有的出了府,还有一个上吊毙命的。

我派人着意查访那些远走他乡的、暴毙的、家中忽然富贵的仆人,查来查去,还是那名自缢的婢女最有嫌疑。

那婢女名叫颂玉,她的死因是自缢,但她在自缢之前还服用了大量的马钱子,马钱子还未毒发,她就窒息而死了。”

顾嘉树纤长的手指轻轻揉着黄鹂脖颈处的细绒,栗浓很会抓重点:“你怀疑我中的就是马钱子之毒?”

顾嘉树这才道:“她都决心要上吊了,为什么还要服毒?难道害怕自己吊不死不成?我看,是销毁罪证的可能更大。但我查了毒药来源,就是她自己从仁和坊药铺买来的,足足买了三钱,说是她自己跌伤了腿,拿来敷伤,马钱子外敷确实有消肿之效,但那药量,如若服用,已经到了致死量。向来是姐姐离开了,她们还空剩了许多毒药,主使之人害怕留下毒药引人怀疑,所以让颂玉都吞了。

当日验尸时也发现了她服毒,但并没有怀疑她,一则是因为她的死是丑事,不便详查;二则,她们的确做的周全,一个做下丑事、无颜见人,决心服毒自杀之人,谁能把她买药的行为和要杀姐姐联系在一起?况且那时候,还不知道姐姐中毒一事。

当时崔夫人还发过脾气,大骂管事的怎么把这样的人安排到姐姐身边去。”

栗浓听到这里,不解道:“这两件事有何关系?为什么说着朝云,忽然提起颂玉?”

“自然是因为,她们两个的死颇有相似之处。”顾嘉树继续说下去:“颂玉的家人都是老家仆,颂玉死后,他们只觉丢脸,对这个女儿也不多提及,一家生活并没什么改变,查过他家名下财产,不像发了一笔横财的样子,颂玉的父母多半是不知内情的。

颂玉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而姐姐在府中待了一个月,这么算来,她被指到鸾丝院的时候,也有不到两个月的身孕了,我想,恐怕是那人知道了她有孕的把柄,以此拿捏她,指使她下毒之后,又逼迫她自杀。颂玉家人都在府中,实在太好威胁,颂玉被害死,却为了保护父母,连一点讯息都不敢留下来。

姐姐再看朝云的死呢?同样也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自杀理由。就算死了,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就算姐姐发现了滑痕的端倪,也不能说明什么。

会否……我是说我的猜想,会否又是崔夫人故技重施,逼迫她帮助自己作恶后再逼她自杀呢?”

极……极有可能!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崔氏会自尽了,一定是她指使朝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做的还是足以要栗浓性命的那种大坏事。

朝云成功地做到了,崔氏进一步逼她自尽,朝云自尽后,崔氏自觉出了恶气、再无牵挂,便也自尽了。

可是……栗浓现在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朝云做下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这么埋藏得很深的阴谋,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引爆的那种?栗浓会无知无觉地死在她手上,或者一生提心吊胆?

快了,就快了,栗浓强烈地感觉到,她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究竟是什么?朝云到底做了什么?她想不明白。

栗浓失力地撑住柱子,对顾嘉树摇了摇头,道:“我一时半刻想不出来。罢了,先不提了。已然到了会清服药的时候,我去看看药煎好没。”

顾嘉树却连忙叫住了栗浓,道:“姐姐别去!今天好像没有煎药。”

“嗯?”

顾嘉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碰见了宁安,他正引着一个医者往竹里馆去呢。说,是什么走遍天下的草泽名医,发现了一种对疫情有奇效的草药,已经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可太常寺的人问他什么都问不明白,父亲便传他来家中问一问,看看他是不是个骗子,顺路也为居士瞧瞧。

那人可是外男,又一股小家子气,谁晓得他守不守规矩呢?再说了,没病别看医,姐姐还是避一避吧。”

栗浓看顾嘉树一直撇嘴,似乎很看不上那名医的样子,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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