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时,宇文津和其近卫亲随们,以及俘虏的匪徒们,就被官兵押送至舒兰山的西侧,一片覆盖了厚厚灰烬的西山山谷间,昔日里的露天坟场,跟随一起押送的还有拿下的三千多匪徒,包括张家院子的守门张老头,虽然他披着一副劳苦大众的皮,却是难以遮掩他为虎作伥的事实。
张老头笼着破烂的衣服,精光微闪的眼神看了一圈,尤其最前的那位衣着华贵,细皮嫩肉,一派通体贵气的异国王爷宇文津也是五花大绑的委顿在地,他那狡黠的目光顿时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宇文杜没有来,可以预想这个场面,他躲了去。
庄文韬将军和张居常听闻舒兰山还有这样的地方,俱是心思沉重,主动陪伴着阮清和他们的队伍,一起来到西山为无辜死去的东梁百姓们做祭奠。还有那被解救的一千多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奴隶,昔日里附近被劫掠的百姓,听闻官兵拿下了贼匪们,也特意的请求参观行刑。
三千多的罪人们五花大绑的跪于灰烬间,三牲贡品摆上,香烛火盆具备整齐,张居常受托,站于前列,诵读自己写下的一片祭文,
“武德十二年、腊月、十七日,余闻舒兰万千无辜之性命俱先后丧于山涧,或葬于鸦鹊之口、或畿粉于豺狼之腹,悲惨之极,惨烈之极!余等皆惊恐哀恸不已,特此衔哀致诚,具时馐之奠,告慰汝等亡灵:呜呼!汝或年岁尚幼,父母亲慈,高堂奉养;汝或妻子亲善,牵衣挂肠;汝或时至俊年,兄友弟恭;。。。。。然天不与时,地不与便,命薄运蹙,天下纷繁,枭雄趁乱,集匪尚武,主宰庶民,虽病痛不能休,劳苦亦不可免,动辄鞭迨苛责,暴行时有,致命损行,其恶凿凿。然幸得皇天厚眷,神将亲临,遂平暴乱,以有天下,为民立命,开今日之太平。诸兄今生劳苦寡福,来世必得报偿,神之听之,伏惟尚飨!”
清朗悠扬的诵读声于山间回响,抚慰每一位情感伤痛,灵魂不安的生灵。这世道不是不明,是有人欲只手遮天,乱天下伦常;这世道终究是清明,终究还冤屈一个公道。
“斩杀匪逆!祭奠亡魂!~”一排手持钢刀的士兵,起步上前,手起刀落,数百人头落地,咕噜乱滚,有人双目紧闭,有人眼睁如瞪,鲜血自胸腔喷涌而出,浇了宇文津一头一身,吓的他摇摇欲坠,恨不得也死去算了。若不是捆绑着跪于地上,他非得摔倒不可。
砍完了一排再一排,砍到最后,官兵们的刀刃卷起,锋刃钝挫,人头已经不能利落的滚落,而是系在脖子的残端余下少量皮肤挂在土匪的胸前。
有人看着欺压在头上的匪军们尸体成堆,血流成河的一幕,不由的捂着嘴,跪地哭泣起来。他们不是被惨厉的场面吓的哭泣,而是多日折磨和虐打堆积而出的仇恨,今日里终究有了释放。
前方唯一留下的宇文津看着一排排倒下的尸体和满地滚落的头颅,吓的大小便失禁,两眼翻白。
“这个匪首就留给你们了!”窦月栀指着跪在最前面的宇文津,传达了阮清的意思。
顿时那些哀哀切切哭嚎的奴隶们不哭了,他们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或是借了军人的刀械,上去对着宇文津就是一顿乱砸乱砍,很快,那位白胖富态的东宇国的贵族男子,就被愤怒的奴隶们砸成了一摊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可是后面冲上来的人,面对这一滩血肉,没法子再下手打击,一个瘸腿男人不顾一切的爬上去就咬了一口,嚼吧嚼吧的咽下,他嘴角带血,牙齿间挂着血肉,仰天大笑“哈哈。。。你杀我家人,我就吃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痛快!”
其他人立即有样学样的一人抢了一口含血带肉的吃下,俱是兴高采烈起来,最后冲上来的,只余下一片血迹和散乱的发丝,居然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了。他撅起一团带着血迹的泥土塞进了口中,也呼噜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