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殿后的内院,英国公阮玉成看着擦肩而过的周山王凤安,不由眉头皱了皱。后者却嘴角嗮笑,带着些挑衅的味道,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扬长而去。
周山王凤安也算是同凤霖烨同宗同族的本家,才德不显。武德帝时候,不得重用,在吏部任了小职,后来几经走动,渐渐混的有了点眉目。却又遭逢洪涝大灾,武德帝启用新人,他也同其他官位混日子的贵族势力般,耽搁下来。凤阮清上位后,更是启用了不少江湖青年才俊,尤其龙虎派的少年们,打压了不少吃空饷的旧势力,尤其皇家这些身娇肉贵的贵族们。
但太后林华自凤霖烨殡天后,扶持幼帝,拉拢朝廷官员,手握权势后,越级提拔了不少旧势力。为了收买人心,她给旧势力封爵封王的事情也是不少,并且将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安插在重要的位置上,尤其东梁的盐场,煤矿等几处肥肉,几乎全部划拨在自己手里,为了招揽人马也好,为了敛财也好,她确实从中取得了不少的实惠,也得了一批死忠。这位周山王凤安就是其中一员。
自幼帝和二殿下身体有恙以来,皇宫中几乎处于时刻警戒,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娘娘。。。”阮玉成看着端稳的坐于铜镜前整理仪容的林华,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林华太后渐渐恢复了康健,就连花白了的头发也重新染黑,面上轻敷脂粉,口敛朱红,浅紫宫装衬着肌肤白皙,除了容颜略显憔悴外,好似没有发生过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似的。
“玉成,”林华从镜面里看着面色不虞的阮玉成,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她捻着起手里锦帕轻掩口鼻,垂下眉眼,哀戚之情萦绕不去,“哀家怎生这般命苦哇,实指望诸位爱卿辅佐陛下成长,日后哀家也能有颜面去见先帝,可如今皇儿们危在旦夕,外困内危,局势艰难,实在是我一妇道人家难以承受啊!”
幼帝和二殿下的变故,林华等人一开始想要遮掩。但这事情实在太大,跟文武百官无法交代。尤其老贤王凤维蕴咋一听闻,怒喝一声,“这个狠心的女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差点儿就去了。转醒过来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着身子,吊了一口气而已。
太后林华和心腹们连夜商议后,将二位殿下送至张家去医治。一来是听闻张家已经救治了凤骥吉和凤集贤二人,或许也可以救得了自己的皇儿,二来听闻那孽障可能在张家,也算投鼠忌器,送二位皇儿过去,也是为自己日后留下一线。张家除了医术高,医药足,人才济济外,还能挟制凤阮清的举动,给自己平定东梁内乱留下些时间和空间。
东梁这十余年来,经历了武德帝,倾城帝,霖烨帝等人,也曾经繁华一现,但反复动荡,如今更是内忧外患,千疮百孔,经不起折腾了。若是可以不战而曲人之兵,实乃上谋。
“您是打算。。。”英国公阮玉成不由的神情微顿,想着扬长而去的周山王凤安,有些疑惑的问,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周山王凤安也算是皇室宗亲,官途虽不太畅,但子嗣繁茂。难不成太后娘娘已经做了两手打算?
“玉成,你说若是霖烨他泉下有知,见今日东梁内外分割,兄弟不和,会不会心痛难安?若是他知晓子嗣被人算计,会不会痛彻心扉?哀家每每想到先帝,就彻夜难安啊!”太后林华转过脸来,泪流满面,哽咽不已。
她从模糊的眼帘下微微抬眼看了看垂头不语的阮玉成,半晌不见他如往日般宽慰,不由心下有些焦躁,“爱卿,哀家也是做人母亲的女人,自是心痛爱子的不幸。可是如今哀家在这样的境况里,也是天下人的母亲,又如何仅仅只能看自己的孩子,不见天下子民的困苦?”
“娘娘说的是!”阮玉成垂着头,紧紧的闭着眼敛着眉头,垂着的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握住,艰难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为政之要,惟在得人,若论得人,必先攻心!”太后林华见阮玉成装木头,不由的羞恼,她擦拭了眼泪,敛了敛衣袖,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往外走了几步,背手而立,头微微抬起,缓缓的说道。她声音不大,也没有少女的清澈,带着浅浅沙哑,回荡在殿中,带着傲然,好似女皇般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