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沉了沉心,赔笑道,“已经让去祠堂里跪着了,老夫人莫要气恼,这人生在世,孰能无过,知错能改,方善莫大焉。”
说完,就把手里捧着的红木匣子放在桌上。其他尚书夫人瞧见,也纷纷把手里的赔礼放在桌上。
“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晓姐儿能给宁姐儿几个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夫人眼皮都不抬,只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于子将,柔声道,“晓姐儿,你可要记住了,你是堂堂侯府嫡长女,不是什么没教养的人都能欺负了去的,若是下次再有人敢这般欺辱于你,直接叫护卫打死得了,左右安国侯府世袭数百年,打杀个没规矩的东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是,祖母。”于子将心中熨帖,神情也认真娇憨,可惜那张斑驳交错的脸,却生生的破坏了这份美好。
老夫人的心又悄悄地撕扯了一下,愈发不肯善罢甘休了。
连一旁被压着不能发作的安国侯,对于子将的愧疚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这些无耻之徒敢这般嚣张,还不就是欺负侯府无权么。
“老夫人言重了。”崔氏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脸色有些发红,看起来似是十分无措,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多气恼,若不是陛下的圣旨压着,她们根本不会来这没落地,平白的晦气。
这老婆子有什么好得意的,生了个没用的儿子,嫁了个短命的丈夫,也就是名头好听罢了。
“若是真心来赔礼,就该带上那群没规矩的东西来赔罪,带这么点东西来,当谁缺了这些俗物?”老夫人开始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也不怪自家儿子气恼,哪有人赔罪是不带犯错之人前来赔罪的,这阵势,欺负谁呢,连做个样子都懒得做,当谁是傻子呢。
崔氏闻言,脸色彻底的沉了下去,她久久未言,开始思索起若是不带自家闺女来,陛下那边是否会追究。
圣旨上之说要前来赔礼,然后在家休沐思过,并没有说一定要如何赔礼。
在崔氏犹豫的空隙,老夫人已然起身,神情冰冷的开始赶人道,“带上你们的东西,滚出侯府。”
崔氏被惊得忙站起来,咬牙道,“老夫人何以这般固执呢,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打闹罢了。”
“笑话,张口闭口把侯府的门楣挂在嘴上,那叫打闹?是以明日老身要亲自出门一趟,当众点一点丞相府跟尚书府的教养跟规矩,是否合德礼,若是不合,凭何坐在这个位置上。”
老夫人目光锋利,怒斥崔氏的狡辩,几个夫人被训斥的面红耳赤,咬牙不语。
崔氏虽见过大风大浪不少,可到底没有见过底蕴数百年的侯爵背后,令人胆寒的威严,在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门第是权力永远无法衡越的沟壑。
“老夫人莫恼,容我们几个回府,明日再来赔礼可好,今日着实是我等准备不足,让老夫人见笑了。”
几个尚书夫人也面色不虞的跟着崔氏起身,心里不舒坦极了。
“不必了,安国侯府是清贵人家,可不会跟玩弄权术的人家往来,你们的装模作样的赔礼大可不必,回去罢,不必再来。”老夫人这番话彻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番话,话里话外都是跟丞相府以及尚书府彻底断绝往来并且结怨的意思。
虽说安国侯不入仕,可到底还有个嫡子啊,莫不成,也打算跟安国侯一样,一生不成。
崔氏等人哑口无言,难以理解老夫人为什么非要做的这般决绝。
可安国侯却是被自家母亲这番话给说的激动不已,没错,就该是这样,他们可是侯门,不是什么需要去费尽心思钻营的人家,清贵大族,不需跟这群在权术上摸滚打爬的人结交。
再者,能养出这般女儿的人家,也不是什么信义之辈。
“老夫人,何必这般决绝呢。”崔氏的火气也濒临到了尽头,原以为这老不死只是要姐儿们前来赔礼,如今看来,这是要羞辱她们,讨回一口气呢。
就这把老骨头,还能熬过她们?
今日受的气,他日必十倍奉还给安国侯府,还担心没机会吗?这秦氏的女儿可还是要嫁人呢,她倒要看看,能神气到哪里去。
“别继续自取其辱,该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老夫人把崔氏眼里的毒辣看在眼里,心中不屑,什么妖魔鬼怪她没见过,就崔氏这点心思,无非就是以后寻机会让孙女们吃亏罢了。
可惜她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依姐儿她要送进宫里,安国侯府必须跟皇家有个姻缘,才能保证不再被人欺压,虽然现在的笔下对安国侯府有旧情,但不代表将来的新帝也会如此。
而晓姐儿,实在不行,她厚着脸皮去求连问荆,总能给晓姐儿一个顺遂人生。
她这把老骨头,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安国侯府什么都可以丢,唯独骨气不能丢。
成哥儿还小,若是可以,将来大可结亲县主,即便是尚公主,那也是可以的,她的确不打算让成哥儿走仕途,秦氏教出来的孩子,哪里能真的在官场上走一圈,平白被人捉住把柄,倒不如一开始就把清贵这条路,死磕到底,好歹门楣能维持千年不倒。
若是后世有出息的子弟去走仕途,也是来得及的。
崔氏气的要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东西离开安国侯府。
安国侯看的大快人心,舒坦极了,“母亲,您还是风范不改半点,一如当年般厉害呢!”
“不过一群小人,何以为惧。”老夫人眼皮也不抬便坐下,让老嬷嬷去把府邸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拿来,顺带把所有下人集合起来,她要好好的清理一下府邸里的无用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