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在旧宅干活时看到过王氏给杜南烟补的外衣,杜南烟有一件烟灰色的长衣前襟抽了一条,那质地是极好的,就此丢弃太可惜,王氏就绣了一只仙鹤和几朵浮云,那仙鹤眼珠子用的一颗黑色琉璃珠,仿佛活了一般,路七看着啧啧称奇。王氏私下跟她叹息说现在已经支付不起年年做新衣服,甚至好些像大氅皮袄这种还当掉了,她就尽其所能的把小少爷破损的衣服翻新缝补,维持体面。
王氏带过来的东西除了两身换洗衣服就是一本花样子。路七想这个冬天让她教几个徒弟,罗张氏针线活好好在缝补走线精细,做衣服是好的,但罗张氏不会刺绣,尤其高级刺绣,穷人哪里有地方接触这些。
平时这些女子在绣房里做事时路七叫王氏过来看看,她最后就挑出了这四人被认为是有天赋的,这几个女人都是年轻小媳妇,心气都还没被磨平,都愿意凭手艺过上好日子,因此也很是热情。
那些素绸是仓库里因为雨水而污损了,路七买来是准备裁开做帕子、小衣、袜子等。
等褒山庄的人拿自己做的帕子、荷包和未来的绣件去卖,价格就不是这种给杂货铺代工了。因此路七在隔壁又收拾了一间屋子放置了绣架等,是给这四人专门做刺绣的,王氏笑着跟路七说:“老太太在的时候家里就是一个针线房一个绣房。”
刺绣是比针线活更高等级的手艺。巧娘不擅长女红,她在边上插嘴说:“那咱们这不就是一个小绣庄了?”
路七开始没想那么远,巧娘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是这样啊,以后还可以去城里找些精于刺绣的娘子,愿意来我们山庄的都好好安置。咱们褒山庄出去的东西都要打个记号,不仅仅是绣活,像以后的山货啦竹木器啦,让别人一看就知道褒山庄出来的,打出名气来就不愁出路了。”
王氏也说:“就像以前杜家两季的衣服都只认千针坊。”
路七随手在桌子上画了一朵云彩:“王嫂子,我记得你绣的云很特别,你画个样子出来,以后咱们褒山庄出去的东西就云钩里再加个明字。”
“为什么是明字啊?”巧娘好奇的问。
路七当然不能说我真正的名字是明柒,而且她想借这个明字传递出去自己的消息,看能不能把幸存的暗月阁的师兄弟们引过来,她只胡乱编了个借口:“因为这明字又有日又有月,就代表我们做事无愧天地,无愧于心。”
巧娘“哦”了一声,虽然还不大明白但觉得小七好厉害啊。
女人们动员起来男人也不会让他们闲着,冬天里正好修补农具,打造来年需要的器具。大家都有活干心里自然就不慌张,小年前一天路七叫人把猪杀了,按照承诺的每家分了肉,五口人之上的三斤,五口人之下的两斤,家里有十口人的领两份。
猪下水、尾巴、猪头什么的当即办了杀猪菜,在碾场摆了桌子全村人来吃,一村人好不快活,人人吃得热气腾腾,满嘴流油。
这个冬天在欢笑和希望中度过了,人人都激动不安的等待着春天到来,都憋足了劲头要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