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浪很大,货船的行驶速度不快,倒也算勉强平稳。金是在鲸鱼岛长大的,跟过好几年渔船的他,见过不少恶劣的天气,但对这里的恐怖程度,也不敢掉以轻心。
“怪不得会长说之前的几次探索,都要装备精良的大型巨轮......”悬着心的金亲自操控着这条关乎所有人性命的货轮,妮卡托着下巴坐在地板上,一点儿都不担心。
金不仅能全须全尾的回去,还会不长记性再来一趟呢。
“金,你说,婆婆派来那些人有什么用,明显是炮灰。”几天相处下来,饶是平日里完全不对盘的人,同生共死胆战心惊地被绑在一条破船上,多少也会有些吊桥效应。“那个穷哈,原来是南区老杰特的手下,我没见过他。人虽然见风使舵贼眉鼠眼了一点,倒算不上彻底的坏人。”
不过都是挣扎着求生的底层罢了。妮卡想起上辈子自己刚毕业的时候,只身在异国他乡工作。房租都快交上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捧领导臭脚啊,去超市试吃吃到饱啊,乘地铁寻思不刷卡啊(当然最后还是刷了,一旦被抓到她连工作都会保不住)这些事儿,谁没干过。
社畜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人都或多或少地要通过伤害别人的利益,来确保自己的利益。
“我看这些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八成是被骗来的,根本不知道确切的情况。”金一边操控着船舵,一边盯着海面观察风浪,专注到眼睛都不眨。
两难婆婆应该算是一般意义上的人生赢家了,在金看来这老太婆纯粹就是闲的作妖。“婆婆这几十年一直在寻找‘幸福’。据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全家人都死光了,幸存下来的她觉醒了念能力,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又报不了仇。这老太婆一路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拥有了最顶级的权利后,将当年的仇家煎炒烹炸,有关联的人一个不落。”
女人狠起来真的没男人什么事儿,两难婆婆年轻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惜还没生下来,就胎死腹中。
“她追求的幸福是什么?这也太玄幻了。”妮卡不明白,“幸福”又没法具象化,难不成还有什么宝贝,拥有它马上就能感受到幸福?
金摇摇头,这种问题没法深入探讨。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苦苦追寻人生的意义,有些人每天打点上钟,脑袋空空也能过完百年。
“幸福啊,幸福要是靠婆婆迷信的什么‘水琉璃’,那可太容易点儿了。”妮卡看着金,笑得甜甜蜜蜜。这种圆满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直到最近才出现。就好像上辈子所有的孤独和寂寞,这辈子所有的弯路和坎坷,都是为了此刻能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坐在一个房间里,无话不谈。
妮卡没提小瑟莉斯的青色花瓣,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当带预言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她只想慢慢地陪着金,看着这个男人,如何纵横四海,跨越星辰。
驾驶舱的温度挺合适,尼特罗给安排的这艘货轮虽然不大,硬件配置上是真舍得花钱。妮卡坐在地板上,跟着船身的摇摆晃久了,整颗头逐渐眩晕起来。有些冷呢,嘶,是不是进入什么寒带了?她上辈子是个标准的工科生,物理化学信手拈来,地理历史从来不及格。
整个人不自觉地缩成一团,妮卡的手脚慢慢变得冰凉。胃里忽悠忽悠地有些不舒服,总感觉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晕船了?不对啊,她这几年没少长期在海上航行的。
腹部像是被改锥戳啊戳,肠子肚子在看不见的外力下绞成了麻花。妮卡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偶尔透过房门吹进来的风,吹得她手脚更冷,头痛肚子痛,全身都要瘫倒了似的没力气。
晕船了,肯定是晕船了。妮卡摸着旁边的设备想要站起来,眼前却像上辈子小时候电视没信号了一样开始飙黑白雪花,额,难不成是低血糖?再不然船上那些储备粮变质了?重生后都没有过这些感觉呢,念能力者可不是普通人。
这么一对比,上辈子身体是真不好啊,有了念之后,什么低血压低血糖耳鸣近视晕船晕车心肌缺血心律不齐偏头痛鼻炎气管炎腰椎间盘突出全都没了呢。
妮卡的意识逐渐混乱起来,思绪也像做着布朗运动的微尘一样横冲直撞毫无逻辑。金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她觉得金离自己很近,伸出手却抓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