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卡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有一天她会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金。也许是在生离死别的时候,两个人互相拉着手,其中一个快挂了,另一个眼泪汪汪难舍难分。这时候妮卡就用悲壮又凄凉的语气,简单地给金就自己跌宕起伏的两辈子经历口述个5000字以内的小作文。
也可能是在俩人一起平稳快乐地生活了好久好久之后,在某个重大时刻,比如激情澎湃了,怀孕生娃了(如有),妮卡在剧烈幸福的冲击下失了智,看着这个给予她完美一生的男人,气氛一衬托到那儿了,也就顺着台阶把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交了底。
但绝对不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
旁边面包屋管账小媳妇的娃哇哇地跑在路上,鼻涕从洞穴深处流到嘴角最终又回到洞穴。姜饼店的大哥骑着小电驴一阵风似的经过,灵活地避开游客的同时,带起一阵扑面而来的尘土。梧桐的武器铺刚刚拉开卷帘门,别人都用电动的就他非要纯靠人肉。上午十点的太阳啊,它温馨得不怀好意,懒洋洋地照在人身上,让憋了三十年的老娘们在爱情的麻痹下放松了警惕。
“我不是有预言能力嘛哈哈哈......”不,完全不管用......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试图和一个智商比自己高出好几个量级的人撒谎,基本等同于你站在台上,对方搬着马扎拿着瓜子儿,挥挥手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金在以前,对妮卡的身世也曾有所怀疑。但她的一切仿佛一团迷,金试图追溯,却无从下手。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努力多半是无用功,尼特罗会长从妮卡被芙洛拉收养的时候起,就暗中派人挖掘过她的来历,三十年了,一无所获。
妮卡太特殊了,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全世界的黑|道势力仿佛在同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那个孩子,意味着永生。
这么离谱的说法,竟然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更离谱的是,一切全都是真的。连芙洛拉都不知道的事,别人是怎么知道的?除非在芙洛拉之前,还有人在更早的时候,就接触、剖析了妮卡。并且就是这个人,将消息放了出去。
暗黑大陆,妮卡一定和暗黑大陆有所关联。这次探险经历的种种,一次又一次证实了这一点。那边的环境,没有念的普通人,呼吸几口空气,都会窒息。即使有念傍身,也没人敢大意。不谦虚地说,金认为自己当前的水平,在协会中算是排名前5%的强者,就连他都觉得恶劣的环境,妮卡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更不用提后来出现的双尾蛇,金银锭。如果时间再长点,双尾蛇的地狱铃音,会让他在内的所有人失控,然而妮卡,依然没有反应。金银锭就更明显了,那种不知道是植物还是金属的玩意儿,根本不攻击她。
最直接的证据,从一开始就在妮卡身上。她每次复活时体内溢出的黑气,和暗黑大陆的“埃”,实在太过相似。
三五成群的游客吵吵闹闹地经过,商业区逐渐热络了起来。
今天的风儿,甚为喧嚣啊......
妮卡花了两秒钟衡量自己和金的智商差距,很快认清现实放弃抵抗。没错,保不齐人家知道的,比咱自己知道的还多。
最主要是,她不觉得这辈子还有机会逃脱金的魔掌,和别人从头开始缠绵悱恻开启一段崭新的恋情。反正都入坑爬不出来了,既然反抗无能,不如主动躺平。
于是妮卡痛快地将压抑在心里三十年的秘密一字儿不漏地全都秃噜了出来。说完之后全身轻松,原来卸下心头的重担,比她以为的要更简单。
然后那个扮猪吃老虎伺机很久终于一朝得逞结果发现猎物大得嘴贼撑的男人,就瞪着眼睛,陷入了蜡像的状态。
他以为妮卡会说“没错我就是暗黑大陆的原住民哈哈哈”,结果妮卡说的是“没错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哈哈哈”。
“所以......你死过一次了?”智商大打折扣,现在的他脑子里嗡嗡地响,根本来不及吸收分析重组信息。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儿‘死过一次’,就你们见过的,我就死过很多次啦。”妮卡哈哈笑着故意打岔,早知道能把孩子吓成这样,她就早早地主动坦白了。现在的感觉,是轻松又快乐。轻松是因为心底的秘密终于有人和她一起承担,快乐是因为,那个人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