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元城,治粟都尉临时署衙门外,裴达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瘸着一条腿仍旧拦不住他踱来踱去。
凛冽的寒风中,他紧了紧身上的破羊皮袄,不时的停下来看看署衙的门口,有时候努力的踮起脚尖,向里面望着。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他便试探着朝前走上两步,刚要踏上台阶的时候就看到站的钉子一样的四名兵士凌厉的目光,顿时又赶忙又收了回来,可一转身,看到挂在旗杆上的几颗面目狰狞已经看不出样子的头颅,他又是吓得一哆嗦。
“几位大哥,劳烦再为我叫一下!就说家里出了事情,急的很!你说裴达发,她就知道了!“裴达发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几次想要离开,可想想那个一堆人挤在一起的窝棚,再想想如今裴婉玗住在这个宽阔的署衙里,顿时就有些舍不得,抱着那点子小心思,就想要求求裴婉玗,看能不能改善一下。
不说到这署衙里做事,至少她现在认识的人多,帮些忙总还是可以的!毕竟在这潆水城中,说话算数的是这些玄甲军的兵士,而那个黑大汉韩琦品阶可是不低,他又对裴婉玗照顾有加,只要他肯帮忙说话,偌大的吾元城,怎么还不能赚个轻省的差事做做!
一想到韩琦的时候,裴达发的心里又起了龌龊的心思:那千刀万剐的栾焉识和那个杂种这才走了许久,这个女人就又勾搭上了韩琦,还真是水性杨花!看来她也知道那两个畜生走了,就算侥幸活命怕也是不敢再回来,只可惜自己没能机会报仇!本该受牵连的裴婉玗靠着半老徐娘的姿色靠上了韩琦,不但毫发无损,还过得比所有人都要滋润的多!这让裴达发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心中的心思也就越发的龌龊!不过,今天他是有求而来,却也不得不将这些心思就藏在了心底,同时也在心里诅咒着这个淫贱的女人!
“老实等着!栾家嫂子忙完了,自然也就来见你了!“
因为裴达发已经来过了几次,而裴婉玗两次都没有出来见他这位所谓的堂兄,门口的兵士也就懒得再搭理他!若不是今天他说家里出了事情,又是站在冷风里不住的哭求,谁会理他!当然除了心软也是实在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这才替他通传了一声!不过既然现在裴婉玗仍然没有见他的意思,几个士兵也是有些后悔替他传话了!
裴婉玗来到署衙已经一段时间,庭院洒扫,挑水劈柴,各种活计从来不挑拣,每每都抢着干!每日为这些兵士缝缝补补,洗洗涮涮,也从不嫌累,偶尔还要亲手做些饭食让兵士们打打牙祭,把一个乱糟糟的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军营里何曾有这样的日子,是以这里的兵士都敬着裴婉玗,年纪相仿的就平辈相称,小的就称呼一句栾家婶子。
“都是年纪轻轻的,该是在家里侍奉父母的年纪,现在为了我们,把自己的媳妇都耽误了!我那儿子也和你们一样,他和他爹也上阵杀敌去了,若不是神皇和魔族作乱,我这年纪早就抱上孙子了!你们的爹娘怕也是和我一样,急切着呢!你们可得吃点好的,才有力气上阵杀敌,咱们今后的好日子还得指望你们呢!“
裴婉玗的话让所有人心暖,也些许的消除了他们心中对于家中亲人的惦念。有时候,一些兵士心烦的时候还会主动找到裴婉玗,跟她聊聊自己的心事,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韩琦!裴婉玗也不介意他们问起自己和栾焉识之间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心中对于裴婉玗的丈夫儿子都是妖族的事情也就渐渐的不那么在意: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的眼得瞎成什么样儿才会挑个坏蛋!量她的家人也不会是坏人!更何况那父子两个一路上护送了许多当年对他们颇多诘责刁难的人,这份胸怀就令人佩服!
看看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面的日头已经到了晌午的时候,裴达发的心里一边暗自骂着裴婉玗,一边打算再争取一下,不行就改天再来,这个女人总不能一直躲在署衙内,永远都不出来!
“几位总爷,时间不早,家中的确是出了事情,我爹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裴婉玗到底是他老人家的亲侄女,还想就看上一眼!去晚了,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裴达发索性撒了一个大谎,只要今天能见到裴婉玗,要些好处,他相信老头儿也不会怪自己!何况也不会真的就让裴婉玗去见他,他也就不会知道!
听裴达发这样说,几个兵士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假,为何他先前并没有这样说!可如果不替他传话,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裴婉玗因此没能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万一埋怨自己几个人该怎么办!
“你莫要骗我们!我再替你传话进去,见不见你自有栾夫人自己决断,你且在这里等着!“几个人兵士低声商量了几句,刚才帮他传讯的那人便转身进了署衙!
“姐姐,您看这些账目可有什么问题!“韩琦拿着账本,不过才看了一会儿,就已经头晕脑胀!
虽然程不识只是让他做个样子,震慑一下那些人的不轨之心,大部分的事情还是司空简带人来做!但每日听司空简给自己回禀事情,韩琦也是头大,听的脑仁疼!一番苦撑,一阵心烦之后,司空简到底讲了些什么,账目中又是否出了问题,他也是不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