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孙铭徽越走越慢，直至落下自己爹爹老远。
孙福康不由回头看向那个失魂落魄的儿子，“想什么呢，还不快走，药铺里一堆事呢！”他催促道。
“爹，小宁儿是个女子，您一点也不惊讶么？”孙铭徽问道。
“惊讶，怎么不惊讶！”孙福康道，“你爹我开药铺这么多年，和这么多药材行业打过交道，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子医术如此之好的……”
又道，“不过，我倒是明白她为什么要一直女扮男装了，她本来年纪小，行医就不容易被人信任，再加上个女子身份，恐怕能信她的人就更少了吧！”
孙福康又接着说道，“所以，她才要隐瞒身份出来行走江湖，但是，我只怕……”
“只怕什么？”孙铭徽问道。
“你没听方大夫说嘛，他让徐参将和小神医成亲，只怕二人成婚后，徐参将位高权重的，不会再让小宁儿出来行医了！”
这才是孙福康最担心的，他的药铺果然是维系不下去的吗？
孙福康重重的叹口气，“唉，这么看，咱们药铺还是缺个坐诊大夫呀！”
虽然震惊于小神医真实身份是个女子，可是他也更在乎铺子，毕竟，有药铺的支撑，他才能赚钱养家和供儿子读书赶考。
经此一事，方大夫肯定不会再来了，即便他愿意再来药铺坐诊，看小神医那个样子，也不会让爷爷出来了。
“这……”他爹说的句句在理。
孙铭徽发现，自从知道小宁儿是女子之后，他的思维就停止了。
想到徐行花灯会那夜护顾心宁如护一只小牛犊，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第一想到的不是药铺还能不能经营，而是他岂不是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到此，他心头更加黯然，脚下的步伐愈加沉重。
送走了孙家父子俩，顾心宁把方世安委托给徐行照顾，“徐二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护下爷爷？”
徐行点头。
她又对张凡道，“张大哥，带我去看看欣儿吧！”
张凡胡子拉碴的脸上，表情沉重起来。
……
已是三月，春光无限接近，牙山附近，枯黄之中，渐渐冒出点点绿意。
顾心宁跟在张凡身后，来到山脚温暖向阳的一处。
高高隆起的土堆上，泥土还是新的。看着碑上辛宝珠之墓五个大字，顾心宁泪如雨下。
“欣儿都跟你讲了？”
张凡给欣儿燃上香烛，“只来得及说你不是她的妹妹，是她家小姐，托我替她好好照顾你……”
关于顾心宁具体的身世，欣儿并没有详说，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她心中想的是谁人来照顾方大夫和小宁儿，还有这一生，最引以为憾的事情。
辛宝珠的名字，也是她告诉张凡的。
生前，她想用方辛儿来掩饰自己的不看重，可是将死之时，她还是希望恢复自己的本来姓氏。
这是她短暂一生的痛，既想忘，却也是不能忘却的。
张凡选择把欣儿葬在牙山附近，自然是希望石头有灵，她可以沿着牙山石的踪迹，寻到牙石街，寻到那片种满蔷薇花的小院。
若是她愿意，自可以常来探望他们。
顾心宁把蔷薇花的种子洒在新坟之上，“欣儿，我和爷爷你不要挂念，我们都很好……”
才开口，她就忍不住哽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