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荞一时间未想起这人是谁。
只是见这人戴着下人中地位稍高的素簪,衣着也是下人服饰,色泽却比平常下人的要鲜艳许多,再看那趾高气昂的态度,想来兴许是府里管事的。
她的思绪便开始飘远了,目光随之落在了院落前,最为冷的节气,灰白的月光似薄纱倾泻,依稀传来热闹的喜乐之声,踏得这满地的落雪碎成了流觞。她便恍惚的记起,有一年冬日她大病一场,巧儿去找王爷,就是被李嬷嬷以不知礼仪喧哗之罪,将之罚跪在这样的雪夜里。
叶荞笑了下,伸手将巧儿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她当是谁,原来是那喜欢欺负原来王妃的李嬷嬷。
李嬷嬷是典型的仗势欺人,自王妃嫁入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从来没有王妃好脸色,又因为她是王府管事的,吃穿用度上面一直克扣。
起初是穿,言之当今圣上兴古从简之事,于是堂堂王妃,竟穿的和下人一样的素净。
这样就罢了,王妃不是惹事的性子,说白了有些怯懦,受了委屈也不吭声,以至于这个李嬷嬷开始变本加厉,从穿至用,月例也是时有时无,克扣得王妃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只能变卖从娘家带来的金银首饰。
说出去,谁能相信这是王妃。
可偏偏这个王妃能忍气吞声,即便巧儿几度欲出头,也会被拦下说无妨。
真是个草包王妃。
好了,叶荞既然已经用了这身体,从前不管,往后她就是真真正正的王妃,还轮不到这二十一世纪以前的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王妃,奴婢没事。”巧儿被搀扶起,诚然惶恐,蹲下身子用袖口给叶荞擦拭衣摆:“都怪奴婢没端稳,都怪奴婢。”
叶荞拢眉,伸手将人捞起:“本宫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那李嬷嬷一听,毫不掩饰哼哧了声,满是不屑:“王妃,这王府向来节俭,这大喜之日已是用奢过度,老奴见巧儿还去厨房用柴火烧水,一问才知王妃要沐浴更衣,这天寒地冻的何须多浴,不要浪费了水才好。”
鬼扯,这两者有何关系。
“本宫若是偏要用呢?”
李嬷嬷愣了半瞬,脸色狰狞,立马就尖酸刻薄起来:“我是府上管事的!王爷器重我,这些东西便是我说了算,不准用就是不准用。不过王妃这大喜之日一闹,竟也没闹死,样貌如此丑陋也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若是换做我,早就自尽不为家族蒙羞,还不知恬耻的缠着王爷。”
叶荞活脱脱给气笑了,这府上的人,简直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堂堂王妃居然被如此言语羞辱,想来这样的事,之前并不少见。
她的性子,有仇必然当场报了。于是旁人皆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然抬起,利落干脆的落了一巴掌在李嬷嬷的脸上。
这力道,震得她自己指尖微颤。
这下,不仅巧儿愣在原地,就连李嬷嬷也捂着脸连连后退几步,不敢置信:“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叶荞甩了两下手腕,正在心里给自己鼓掌打的真好,闻言微微偏头,嫣然一笑:“我?算王妃吧。对了,王爷今日纳得是侧妃吧,无妨,本宫站在这里,妾终究是妾,你若是指望侧妃为你做主,不如你自个嫁给王爷,再来讨公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