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恰如晚歌。
一场宿醉,我头疼欲裂,半夜醒来,实在睡不着。
朦朦胧胧间,听得外面窃窃私语。
我鬼鬼祟祟探出头去,发现正是穷蝉老儿,还有一缕幽魂,正是青荼的母亲月鲲。
我心下好奇得不得了,这二人在此处幽会?一个魔后,一个魔界的军师,这其中的故事,不可说呀,不可说!
“这许多年,多亏你守着我儿,我欠了你,若不是我,你本可以继位成为天帝。”
“你永远不必与我客气,若非我,你不会嫁与青虞,后来也不会与青虞形同陌路,更不会身死人亡,你……”
我脑中一激灵,本欲从青荼怀中起来,青荼却死死抱着我,不得已,我只有支起耳朵偷听。
“你不必这般,当年你乃天界二皇子,我乃修罗族余孽,你我相爱,本就是错。青虞与我反目成仇,是因他负心薄幸,为着一语谶言竟想取我儿性命,杀我修罗族人。我身死人亡,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族人,保全我儿的性命。”
穷蝉嘶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悲痛悔恨,“阿月,你可知那谶言……”
“穷蝉,无论那谶言出自何处,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这数万年来,等着我的是你。”月鲲眉目婉转动人,自有一股妩媚甜腻的味道。
穷蝉也不再言语,他干瘪的染尽风霜的脸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羞涩温柔。
他伸出干瘦的手,想要抚摸月鲲的鬓角,而月鲲也娇羞无限地想要投入穷蝉的怀抱。
可月鲲并无实体,不过一元神。穷蝉的手穿过了月鲲的鬓角,月鲲穿过了穷蝉的怀抱。二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两人相望,无语凝噎。
山风呜咽,一种悲伤的气氛弥漫开来。
这魔界的恩怨情仇真是比折子戏里写得还要跌宕起伏,这一场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
魔界的先王后,竟与天族之皇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倚在青荼的怀中,他的手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不敢出声,只得老实听戏。
良久,穷蝉方道:“阿月,你还是不打算见荼儿吗?”
穷蝉落寞道:“昔年,我为了保全修罗族人,舍弃了我儿,我儿贵为魔界皇子,一生下来,就被囚禁数万年,若非你的护持,我儿早就死了,我这样的母亲,有何面目见他?”
穷蝉激愤言道:“阿月,这怎么能怪你,当年,你尚未瓜熟蒂落,青虞那畜生便想杀你,若不是你剖腹取子,活生生将孩儿从腹中剖出……”
月鲲的泪大颗大颗落下来,穷蝉见此再也说下去。
良久,穷蝉方道:“荼儿这小子最爱美人,以前因他未足月而生,一直魂魄残缺,精气不能外泄,不能与女子交合,所以一直是童子身,经历此番劫难,他吸收了青虞的魂魄,又经了百年修炼,如今他的魂魄已稳,如此,想纳多少美人儿便纳多少美人儿。”
月鲲忍俊不禁,“人人都道我儿是个天下一等一的风流种子,谁又能想到我儿竟是个未经风月的雏儿,我儿大抵也郁郁不快,毕竟,从前魔界那三千美人儿,只能看不能吃,真是苦了我儿。让那三人美人儿守空闺,也是罪过,如今,我儿倒可以一享风月好事。”
月鲲终于开怀,言语间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穷蝉面目含笑,静静望着她。
我也暗自窃笑,往日见着青荼,总是一副浪荡不羁的风流公子哥样儿,若不是听得穷蝉反复与我提及,我也不相信他竟是个童子鸡,我知他已醒,密语传音道:“原来,你之所以是个雏儿,是因为你从前那方面……不行。”
“咳咳!”
青荼闭着眼,不停咳嗽,咳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