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倒有了些兴致,将目光移向天帝。
天帝兴致盎然道:“两将交手,本是不死不休之事,不过您今日封帝之喜,若众神有死伤未免不吉利,不如就以一万兵马作赌注,谁胜,则得对方一万兵马,谁败,则输给对方一万兵马。若不愿交出兵马,那出战的将领需得捍卫己方荣光,战至不死不休。咱们比三场,点到即止。”
天帝笑意盈盈,可这笑意却隐藏了无数杀机。
我心一惊,早知这乃一场鸿门宴,不想天帝的心机却如此之深。若玄帝胜了,对方派万人到昆仑山,这万人既然此前没有投靠于昆仑山,定是死忠于天族,那这万人在昆仑山,必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成了天庭扎进昆仑山的钉子细作,届时恐掀起滔天巨浪,难以收场。
若败了,那就是损兵折将,昆仑山众仙纠集不过两百年,凝聚力不强,一些小仙不过望风归附,一旦重归天族,必然是墙头草,两面倒。
可若昆仑山不肯交出兵马,命令仙将战至不死不休,那更会寒了一众大将的心。主人根基不稳,如此只怕势力会慢慢土崩瓦解。
若是不应战,那就更糟糕,这岂不表示昆仑山之实力不如天族,主人无形中也就低了天帝一头,且如今主人大势初成,正需要立威显名,若此时不战,只怕军心涣散,再无人前来投靠,到时昆仑山就成了三界的笑柄。
真是好毒的心机!
这战书真是个烫手山圩。
我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劝上一劝,于是跪伏于地,“启禀天帝、玄帝,今日乃玄帝登帝之喜,若妄动兵戈,反倒有伤天和,不如众神就赏赏歌舞、品品美酒佳肴……”
谁知我话音未落,天族众神纷纷叫嚣。
“何处来得宵小之徒?天庭有天帝和玄帝坐镇,你在一众仙官面前大放厥词,妄议天帝陛下的决策,好大的胆子。”
“玄帝本就是战神,昔年征战杀伐,何等威武,如今莫不是怕了?”
“还是尔等昆仑山天将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怕了我等天兵天将。”
“哈哈,若是打不过,我等也不强求,只认个输,来天族,让我等天将好好操练操练尔等。”
昆仑山一众仙将,气得摩拳擦掌,个个面红耳赤,争相请战。
激将法!
我上前一步劝解道:“诸位仙将……”
一青面獠牙的仙官声如洪钟,“放肆!天族之事岂容你这小儿作主?”
青面仙官施了法术,一道金光向我疾射而来。
主人弹指一挥,仙官就被打下了九霄云殿,差点魂魄俱散。
一众仙官俱不敢言,都战战兢兢跪伏在殿上。
天帝打圆场道:“玄帝这是作甚?若玄帝不愿……”
主人面不改色,连一个眼角也没给天帝,只轻描淡写道:“此战,我昆仑山应了。”
主人意味深长道:“敢问天帝,若对战的两人分不出高下,当如何?”
天帝沉吟了半晌,“不如就在凌霄台上比试,在金乌东飞鼙鼓敲响之时,比试开始,金乌西回,鼙鼓方歇,比试结束。其间谁先被打落凌霄台,谁就输,若同时落下凌霄台,则为平局。若金乌西回,双方皆未落下凌霄台,则验伤之多寡轻重以定胜负。”
天帝步步为营,想来谋划已久,只等着昆仑山一众仙官上勾。
“喔……”
金乌清啼,拖曳着赤尾,云海翻红,晕染千里霞光。鼙鼓惊雷,号角吹响,双方排开阵势。
天族在首战中竟派出哪咤三太子,三太子一出,底下议论纷纷,我支棱着耳朵,将这三太子的光辉事迹听了个仔细。什么其母孕三年而生,他落地成仙,什么剥龙皮抽龙筋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什么莲花化身封神榜上显威名。
我瘪瘪嘴,这三太子不就一个熊孩子吗?他的故事我也在凡间听过,瞧着他就是个五短身材的三寸丁,可这熊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着实不好对付,只见他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脖子上挂着乾坤圈,手挽混天绫,一马当先,飞上凌霄台,甚是嚣张。
“怎么,昆仑山竟无人敢应战吗?”
主人波澜不兴,颔了颔首,昆仑山一仙童缓步而出,这仙童乃是个小女娃,大抵人间孩童七八岁的模样,她生得极为瘦弱,面青而白,体虚气喘,一双圆大的眼陷落到眼眶里,亮得如坟茔前的两簇冥火,一瓣唇红如染血。
我不禁有些担忧,听众仙的口气,这三太子虽是孩童身,却也有几万岁,在天界亦是数得上的高手。而这女娃体格如此孱弱,就算勉强一战,怕是顷刻间就会被三太子挑下台去。
这女娃甫一上台,就引来天族众仙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