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湿润的泥土,明明身处温暖的阳光下,我却仿佛重回了阴云笼罩的废墟中。甚至比那时还不如,那时我尚且记得喊救命,现在我倒在地上,却没有再想求救任何人。
阳光照在背上很温暖,痛苦消失了。我迟钝了好几秒,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不是阳光的温暖,而是治愈魔法的温暖。
我没有喊救命,但却有人在救助我!
察觉到异常后,我扭头往身后看,首先就看到了独特的深蓝色长炸毛。这样的特征让我下意识地喊:“诺基亚?”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头。
四目相对,我们都愣住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愣住,但我愣住是因为他的脸。没有龙纹的眉毛,脸上也没有龙纹,看上去很不习惯,有些陌生。我困惑的皱起眉问:“阿库诺洛基亚?”
他是谁啊?是动漫里的那个黑龙吗?也不像啊……
“你认识阿库诺洛基亚?”他开口了,音色和我熟悉的那个有微妙的不同。我熟悉的诺基亚声音更嘶哑,像竭力燃烧后余下的灰烬。而这个人的声音更清朗一点。
风吹过金盏花的草原,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头认真打量他。他的眼底没有深重的黑色,头发虽然炸,但没有乱蓬蓬,最重要的是,他穿的是白色。
衣品好差……
原本就黑,还穿更显黑的白袍,上身一件很土的V领布衣,鞋子还是奇怪的护士鞋……有我的诺基亚对比着,我看他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特别想叫他别穿鞋子,光脚走路得了。
在我发呆的时候,他没有沉默,而是试探着朝我的脑袋伸出了手。我的视线一路跟着他的手移动,直到他的手放在我头顶,将我伪装成狮子耳朵的头发压平了,我才重新看向他的脸。
“不用怕,既然你听说过阿库诺洛基亚,应该就知道到了这里就安全了。这里和西之大陆不一样,阿库诺洛基亚会保护我们的。”
他在说什么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
被我盯着,他顿了一下,不自然地移开了一点视线说:“我是医生,我会救你的。”
“不用担心,我和阿库诺洛基亚都会保护你的。”
听到他的话,我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谁了,但我还不敢很确定,于是问:“这里是?”
“蒙特斯·斯库雷塔。”他的手上亮着绿色的治愈暖光,靠近我的后背。
凝视绿色的暖光,我终于确认了他是谁——是四百年前的阿库诺洛基亚。
没想到这次的穿越,不是穿越不同的世界,而是穿越了时间,我来到了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的阿库诺洛基亚把我从地上捡起来,背到背上。我把扭伤的那只手直搭在他肩上,完好的右手攥起来。
和以往哪次相处都不同,诺基亚从来没有背过我,他一般是扛或是拎,而我顾及他被斩断翅膀的伤口,也没有让他背过我。
但气味是一样的。
很奇怪,我明明失去了灭龙魔导士的力量,但还是能分辨他的气味。当我凑在他后颈嗅嗅的时候,闻到熟悉的气味,身体一下就放松下来。和我放松状态相反,他被嗅得肌肉紧绷,僵硬地都不敢回头。
没想到,换一个方式相遇,他依旧把我捡走了,同样说出了“我会救你的”这样的话。
诺基亚说他记不清四百年前作为人类的自己了,那现在这段相遇,可能也是被他遗忘的记忆吧。
站在他的角度上看,这可能才是我们的初遇。不是在前往马格诺利亚的路上,我被猩猩追得跑向他,而是现在。
我眼中的初遇,竟然是他的久别重逢。
被遗忘的久别重逢。
阳光正好,他背着我走在盛开着花朵的荒原上,我的脸贴着他的头发,竟然感觉很柔软,一点也不扎。
四百年前的天空和四百年后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晴朗澄澈。
我能想象四百年后的那个时空,诺基亚消失后,人们就是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欢呼拥抱,像举办一场庆典。
人们欢庆一个时代的结束,没人想起,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被背在四百年前的他的背上,我感受到他背后的温度,后知后觉地感到刺痛——他说要救我,他次次都做到了。我在心里约定要带他走出不同的结局,但我却失败了。
我犯了好多错,从选择去主神空间开始、从没有警惕楚轩开始,也可能是从最初获得力量开始……嘴上说要变强,但从来没有锻炼过。一直依赖他的力量,却对自己沾沾自喜。
我原来是个如此糟糕的人。
“你很疼吗?”他大概是感受到了我低落的情绪,突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