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打仗是不可能的,在利益分配得不到统一之前,战争只会变本加厉。
通宵写检讨的次日,我就打着哈欠到实验室向博士报道了,博士非常毒舌地朝我打招呼:“两个月没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啊。还是矮子一个。”
“谢谢。”我没有对他叫我矮子生气,还淡定道谢。
道谢的原因是,我觉得现在的我比两个月前的我差劲了许多,不但杀了人,而且对身边的人也变得冷漠。在我觉得自己变得糟糕的时候,他说我“一点没变”,这无疑是一种安慰。
“呵,嘛……仔细一看也不是没变吗,你的眼睛好像不一样了,比之前软绵绵的眼神好多了。”博士见我满不在乎,就换了个角度嘲讽。这回我说不出谢谢了,我闭上嘴,有点不悦地看过去。
“哼哼~”占了上风的博士从鼻腔里哼出声来,笑了:“不愧是提古雷查夫带出来的兵,连眼神都变得一样了。”
“博士你认识少校?”我听他的语气,两人竟然是旧相识。
“当然认识!要不然你以为她手上的艾连穆姆九/五/式是从哪来的!还有你们魔导大队配备的艾连穆姆九七式,也都是我手上的测试产物。”博士洋洋得意的说。
难怪我一开始到测试工厂来,实验室其他人都对我这样的幼女有点“敬畏”,原来是托了谭雅少校的福。还有后来,明明我没有泄密帝国之狮计划,谭雅少校却在沉吟中说出了“帝国之狮吗,这样的天真计划会走向何方呢,连我也开始感兴趣了”这样的话,原来是因为她也参与过类似的测试,在拿到艾连穆姆九七式时和博士打过交道,才对这个计划有所了解。
“不过这些都是不值得一提小武器,神已经给了我无穷的灵感,我即将发明出比四核心宝珠的九/五/式还要伟大的武器,它将是跨时代的,前所未有的——奇迹!”
一段时间不见,博士疯疯癫癫的状态更明显了,在提到自己的新构思时,眼睛瞪得老大,我看清他眼底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觉得他肯定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觉了。不过我也没有好到哪去,我昨晚熬夜写检讨,现在眼皮也是疲倦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于是我真诚建议道:“博士你看上去需要休息,不然咱们今天放假吧。”
“休息!?我不需要休息,我现在有无限的精力完成我的构思,在新的α计划实现前,我不会闭眼!”博士边说边挥舞双手,确实很有精神的样子。
“好吧。”我觉得他这样下去,结局肯定不是晕倒在实验室就是猝死。
接下来,博士跟我滔滔不绝的讲了新的帝国之狮α计划。
新的帝国之狮α计划,简而言之就是不再执着于批量生产航空魔导师,而是改变思路,把艾连穆姆Ⅱ型演算子珠安置在每个士兵的步/枪上,使整个军队拥有魔导武器,大幅度提升帝国军主力部队的攻击力。
“这种新式步/枪,我要为它命名为马克沁,它一定能成为结束战争的关键。”博士喃喃自语道。
不得不说科学家的执念真是强大,新的α计划完全是之前β计划的变体,只不过使用武器的主体从我一个人换成了全体士兵。在我看来,这样的计划简直异想天开,也亏帝国上层能审批下来。
“我没有那么强的魔力。”作为供能道具,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负担帝国主力部队使用魔力,那太恐怖了,我会被榨干的。
“这正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如何用最少的魔力来使普通武器成为魔导武器。不需要庞大的魔力,只需要分出一丝,像点燃炮筒的引信一样,点燃士兵手中的枪。航空魔导师固然是帝国的尖刀,可正面战场也需要压倒性的力量。达基亚公国参战之后,帝国开始三线作战,兵力不足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新的帝国之狮α计划刚好能减轻前线的压力……”
这正是旧的帝国之狮计划被淘汰的理由,比起制造一支航空魔导师大队,减轻三线作战的兵力不足问题才是燃眉之急。
“如果真的成功了,也会死很多人吧。”虽然是在感叹会死很多人,但我的语气其实很平淡,因为这些天在莱茵前线,我已经见过很多尸体了。
在半空中飞行时我能看到,从堑壕边缘往前很远,尸体堆积由多到少。就像大海,每一波冲锋都是上涨的海潮,海潮退去后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尸体的姿势跪坐着、匍匐着、伸直着双手高高抓向天空……
当死亡司空见惯,连我也无法保持感性,故而感叹时都是半麻木的。
“为什么这么说?运用这个计划,死人一定会减少。”博士不能理解我的感叹。
“敌军会死很多人啊。”我只好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你在开什么玩笑,敌军怎么算人?”博士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叠了好几层,他这个笑容和谭雅少校一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原以为博士是反战的,然而他反战归反战,心里竟然也是不把敌人当做人来看。我觉得这有些矛盾,但细想起来,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在战争中,谁又算是人呢?
敌军不算,我们也不算。
接下来又是在测试工厂的日子,由于乌卡上尉已经调职到参谋本部去了,我不用接受文化教育和日常训练,日子过得清闲了许多,每天就是负责输出魔力调试武器。
比起我的清闲,其他人要忙碌得多,上级的计划是在天气转寒之前结束在北方战线的战斗。所以为了赶进度,整个测试工厂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研究人员48小时不休不眠都是常事。
在这般紧张的争分夺秒之下,卡在天气极佳的七月初,第一支马克沁魔导步/枪诞生了。其单体效果不如预设中夸张,只是加强了一点威力,但它恐怖在数量上,积少成多,以我为圆心的五公里内都能辐射到魔力,使普通士兵成为魔导士兵。
“我活着就像一个buff……”在最终成品在我面前试验之后,我忍不住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