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欢庆的人群转过身时,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从指尖到牙床。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然而却控制不住。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转过身是准备放弃复仇还是准备躲藏在暗处做一头恶兽。
念头在二者间摇摆不定。
直到我抬起头看见面前出现了时空缝隙。缝隙那头的画面是曝光过度的高楼大厦和公园小径。
我几乎是逃难似的朝它跑去,在周围欢庆的音乐声消失的一瞬间,我松了口气,身体的颤抖也停了下来。
太好了……我做出选择了……
如果继续让我待在妖尾的世界里旁观别人的happyend,我难保不会因为愤怒做出不理智的事。现在逃到异世界,就杜绝了我报复他们的可能性。
我不会成为第三个阿库诺洛基亚了……
异世界过分灿烂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失力的蹲下,抱住膝盖,把头埋起来,为眼睛隔绝阳光的照射。
“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为你复仇。
心脏抽痛,我大口喘着气,眼泪也顺着大腿滑下。大概是我这样的姿势像是犯了什么病,蹲在原地几分钟后,我感觉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没事吧?”
我埋在膝盖上摇摇头,把眼泪蹭干后才抬起头看向来人。
碰我的是一个粉色头发双马尾的女孩,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蓝色短发女孩和一个麻花辫戴眼镜的女孩,三人都穿着同款浅黄色校服。
“我没事,谢谢。”
可能是我说话的鼻音太重了,不像没事的样子,在我说了感谢之后,三个人还是没有离去,粉发女孩担忧的看着我。我能看出她应该是想帮帮我,于是说:“能给我纸巾吗?我鼻子堵了。”
“纸巾…纸巾?”粉发女孩两只手伸向左边又伸向右边慌慌张张找了半天,在她一无所获的时候,她身后那个麻花辫女孩递给她一条手帕:“那个……我这里有手帕……”
“小焰……”粉发女孩接过手帕又转交给我,我接过蓝色菱格边的干净手帕,不太好意思用来擦鼻涕。
“不介意的话,请用。”麻花辫女孩有点紧张的攥紧双手说。
“谢谢。”这次我的话真诚了许多,“我会还你一条新的。”
“不、不用了。”麻花辫女孩有点怕生的退后半步。
最终我收下了这条手帕,三人组也离开了,她们似乎看到了熟人,在不远处追上了另一个黄色头发的女生。
周围在她们离去后变得冷清,我捏着浅蓝色的手帕,坐到路旁的椅子上,看着蝴蝶落在矢车菊上发呆。
大脑放空了很久,久到刺目的阳光泛起落日的橙红,我才稍微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想到要去找一个能躲藏的窝。
斗篷内侧夹层里有一些周游世界时没用完的美钞,幸运的是,这些钱在这个世界也能用,我顺利地找到一家公寓式酒店住了下来。
房间很亮堂,墙壁都是落地窗,能居高临下地饱览城市风光,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坐在落地窗前的木地板上欣赏落日。然而现在,我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窗帘,隔绝掉外界的风景。
我不想看,不想听,只想待在角落里一个人发霉。
躺在床上发呆到睡着,饿了就打外卖册子上的电话。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几天,等我恍然惊醒,感觉只过去一小会而已。
拉开窗帘,屋外的世界光怪陆离,街道上的房屋被扭曲成麻花状,伞状的怪物在天上飘,一边飘还一边发出诡异的怪笑。我看着外界的光景,像漏看了一整季剧情,整个人都懵逼极了。
这是怎么了,我终于精神失常了?还是外星人入侵了?
不信邪。我拉上窗帘,闭上眼睛默数五个数,再打开,结果窗外还是那副怪诞的画面,纸片小人敲锣打鼓地在路上走,褪色的纸玫瑰叶子手拉手环成圈跳舞,黑色哥特尖塔高耸。我眯起眼睛认了好半天才认出天空飘的那个不是伞,而是一个倒着飞的欧式蓬蓬裙女人。
“……”看清之后,我再次拉上了窗帘。
神经病啊!
立在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我捋捋乱糟糟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蹬上靴子披上披风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原本干净到可以照出人影的白瓷砖现在长满了滑腻的苔藓,人类的眼球像虫卵一样密密麻麻长了一墙,看着特别精神污染。我从走廊上敞开的窗口一跃而下,飞到空中避免自己沾上这些看着就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