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境强者速度何其之快,不过瞬息便已赶到。
只见周围爆炸的火浪绵延百丈,无数生灵草木化为灰烬,庞漩心中惊骇,区区灵台镜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一边迅速挥手搅动灵力风旋将烈火白烟一掌驱散。
而在那爆炸中央赫然是一个足有十丈大小的巨坑,周围一半的山峰被炸得稀碎,一个灰白的身影正挥开碎石,踉踉跄跄的从坑底站起。
一身灰袍已经破破烂烂,原本披散的白发烧毁了一半,右手肩膀低垂,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从手掌处往下流淌,这个一向从容的老怪第一次这样狼狈不堪。
庞漩忍不住愣了片刻。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看见身为沧澜帝国第一强者的老妖怪伤的这么重。
更为可怕的是,造成这般伤口的还是两个年纪不到二十的青年。
不对——
她突然感受到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这残破的战场之中,除了这老家伙,再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气息。
若她所料不错,那两个小子怕是——
“天阴老狗!”庞漩脸色铁青,手中青芒骤然大盛:“就算那小子再不成器也是我沧澜帝国皇室的血脉!”
“呵......”天阴老怪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还没来得及反驳,耳边已经传来一声声势浩大的嘶鸣。
不远处,褐色斑点的巨蟒张开巨口,巨尾扫动间无数山脉夷为平川,而其中一双原本碧青的蛇瞳渐渐转化为暴怒的血红色,因为——
龙血的气息,消失了。
——
被黑芒卷进去的那一瞬间,沈长越心里还在疯狂吐槽,但当真正接触到道门时,他就已经完全分不出任何神智来想其他。
因为实在,太痛了。
紊乱的气流锋利如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卷进去搅的稀碎,风劲切骨割肤 ,刺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拼命往前,但越往前就越痛苦,他几乎能感受到风刃切开了他的咽喉。
原著里面描述过,这是天魔之门外的乱流阵,虽然威力惊人,但因修为而异,不同修为所抵抗的强度不同,当初主角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最后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硬生生抗了过来。
主角能行,自己为什么不行?!
沈长越死死咬着牙,艰难的往前继续迈步。
撑不过去是一死,被排斥出去还是难逃一死,倒不如再拼一把!
此阵靠的就是毅力,虽然沿途会生不如死,但一直坚持就有一线生机,若是一旦放弃,就当真会被卷入无尽乱流抹杀,化为此阵的养分。
也就在此时,一丝一丝的黑气悄然缠绕上青年的躯体。
沈长越已经被痛苦折磨的快要支撑不住,恍惚间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纯净洁白的微光,他从光亮里看见一片雪白的房间,护士将白白胖胖的婴儿交到一对年轻夫妇的手里,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女人满脸疲惫,却还是尽力向他伸出手来。
那是——
沈长越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还没碰到,画面一下子就变了。
小小的孩子蹲在槐花树下做一本奥数题,却怎么也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年轻的妇人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温言软玉的朝他笑:“好了,既然不会就算了吧,不要勉强自己,就算不会做,越越也是我们最乖的宝贝。”
沈长越突然鼻子一酸,想要走过去,画面却再次一转。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夏天,年轻的夫妇带着儿子去郊游,在过高架桥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失去控制的撞上了一片的护栏,夫妇二人牢牢护着自己怀里的儿子,从高架桥上坠落......
“不——”
那是,父母。
沈长越踉跄的往前走过去,却什么都没追到,就在此时,前方朦胧的白雾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人影,朝他再次伸出手来。
“过来吧,做不到就算了......”
“长越,没什么可怕的......”
“没事的,做不到就放弃吧,过来,我们一直在这儿......”
“过来啊......”
声音温柔又诱惑,像是小小的少年无数次在噩梦里梦见的景象,早早离开的家人朝他伸出手来,接他去一家团聚......
“长越,过来 ,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好不好?”
“真的.....给我吗?”青年颤抖着想要伸出手去够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然,过来,过来我们就一家团聚了,没有什么能让我们一家分开......”幻象中的声音慈爱的不真实。
......
轩辕罹无声的看着青年慢慢走偏了方向,原本稀薄的黑气已经顺着青年的脚踝攀爬至胸口,渐渐由稀薄变得凝实,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缓缓闭上了眼。
“不过如此。”
——不过是个心志不坚之辈,亏他最后犹豫一瞬还是将人带了进来。
他本来的打算确实是自己在最后一刻逃入天魔之门,让他死在外面,正好留下一具骸骨做个假象。
到时候尸身被炸的稀碎,谁又能知道到底是谁?
可却没有想到这人都快死了,竟然在最后一瞬间还想着过来救自己,他不明白非亲非故,这人为什么一开始对他痛下杀手,又突然拼死相救,但最后一刻他确实犹豫了。
他作为天魔之门的主人,其实算能操纵其出入的,只要他当时不愿意让沈长越进入,这人就恐怕必死无疑,分明不该救的,却在最后到底还是犹豫一瞬。
现在看起来倒是他多此一举了,熬不过乱流阵,带进来也只是枉然。
他勉强提起一丝力气,打算从这人怀里挣脱出来。
刚刚血祭完,他也确实只剩下了一口气,这时候跟着这个明显被蛊惑着失了心智的人往乱流阵暴风眼里走,他还没那么想不开。
只是刚刚挣脱出来两只胳膊,一只手就下意识默默把他箍紧了一点。
轩辕罹:“......”
他眼底的寒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不能确定这人是临死还想拉着他陪葬,还是单纯的失了神智还想救他性命。
他还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给他一下子,就感觉到这人似乎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顿住了脚步。
“别动——”头顶传来沙哑颤抖的声音。
黑气渐渐从袍角退散 ,重新显露出残破的月白长袍,被黑气笼罩的青年还在挣扎着,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不,不对——
父母希望我不要过于执着,是遇见力所不能及的事要学会量力而行,可他们从来不是教我遇事放弃——
青年眼中的挣扎越来越剧烈,一丝一缕的白芒从眼底慢慢浮现——不,父母明明说过,要我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我放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