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确是个大晴天。
苏静安早起的时候头还晕得厉害,想必是因为宿醉。她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有种想吐的感觉,却又吐不出来什么,天花板和墙壁似乎在打转。苏静安又联想到自己的例假似乎推迟了些,不由得有些呆愣。
可她还未来得及烦恼什么,便被一道晴天霹雳砸中——二哥苏宣城打来电话,说是二嫂付小晴进了医院。苏静安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打起精神来给莫瞿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莫瞿说马上就刚过去。
苏静安赶忙穿好衣服,匆匆洗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便赶往了医院。
不知是不是早高峰的原因,苏静安被堵在高速上好一会儿,才到达了付小晴所在的医院。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蔓延。本来作为外科医生的李宣城该早已习惯才对,可现在,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
昨天深夜,付小晴突然肚子疼的时候,他慌了手脚。他本以为经过了这许许多多的事,他和付小晴可以相守到最后。当李宣城看到她脚下那一摊深红色的液体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思考不了了,唯一想起来做的事情就是打了急救电话。
他明明是一个医生,此刻却成为一个病人的家属,无力地坐在病房门口冷冰冰的椅子上。他不敢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只能望着医院明晃晃的灯光和惨白的墙壁,呆坐。
提不起精神吃饭和做其他事情,只有产科医生来做医嘱的时候,李宣城才觉得自己是个会动会说话的人。其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苏静安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李宣城和早就到场、站在一旁的莫瞿。
苏静安径直朝病房走去。房内,一台机器毫无感情地发出稳定的滴滴声,一瓶药水孤单地悬挂于吊钩上,透明的药滴通过细细的软管,按照稳定的节奏,流向了付小晴清瘦、苍白的胳膊。
付小晴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呼吸并不平稳,有一种种急促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床上的被褥很平坦,付小晴整个人仿佛是一张没有厚度的纸片,只要什么人轻轻一捻,她就会碎成粉末,飘散如烟,好像从未存在于李宣城的生命里。
其实他应该早就知道的,世事无常,人的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之前他的病人离世的时候,他都会劝家属节哀顺变,毕竟人都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一次,他不愿这样想。他宁愿相信,任然有希望——他已经一夜未眠了。
苏静安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付小晴,便转身退出了病房,向医生的诊室走去,想要了解详细的病情。
医生是个面相和蔼的中年妇女,她告诉苏静安,付小晴本身就体质低下,再加上怀孕大出血,很可能要主动流产或者刨腹产,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危急孕妇的生命。现在的情况下,只能先挂水吃药,维持住病患的生命,再做下一步打算。
苏静安拿着病历和药单心情复杂地走出了诊室。她虽然悲伤却异常冷静。
上一世,付小晴为了二哥李宣城流产而死,下场凄惨,难道这一世还是避免不了死局吗?这是她最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