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十一早就吓傻了,躲在苏朔身后连半句话也不敢说,待反应过来,便欲冲上前去,被苏朔按住,“别过去,你四师哥有分寸的。”
“分寸!五师哥现在没了功夫,四师哥这么打下去,会要了他的命的。”凌十一不敢跟凌肖喊,把脾气全部撒在了苏朔身上。
苏朔只好自认倒霉,所谓一物降一物,凌肖这样的,专门克他。
凌肖同恭谨打架,素来都没有招数,俩人在逍遥门切磋的时候便是这样,怎么混怎么来,怎么没下限怎么来,完全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四师哥,说好了不打脸的。”恭谨双手挡脸,门闩扫过,一双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门闩把他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照顾了一个遍,所在之处,无一处骨头不疼,眼前血红一片,渐渐的身上再也感觉不到疼了,耳边传来君策的声音,“够了!”
凌肖冷笑一声,“放心,还没死,死了我也有法子叫他活过来。”
恭谨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流水潺潺,少年拿着手中的长剑,颇为认真的刮鱼鳞。
“你本不善剑,长虹剑在你手里便可惜了,我觉得,或许换成长鞭会更好一些。”
少年嘻嘻一笑,“我又不想杀人,剑也好,鞭子也好,练的越好便越会有人注意,你看看大师哥,这个月已经有三位剑客向他下战书了,每天还要想着怎么对付这些蠢蛋,唉,想想都够了。”
“那你也不能在大儒讲课的时候画乌龟呀,看,被赶出课堂来了吧!”
“他讲的那些个愚忠愚孝的酸理论我也不想听,天下乃有道明君所拥之,臣子亦当恪忠职守,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夏桀商纣之类的昏君,难道我还要学剖心奉上的比干么,简直蠢不可及!”说到激动之处,手中的鱼被剖成了两段。
“你呀,才是真正揣着聪明装糊涂的人,我看你枕头下面的那本小册子上批注了那么多,全是治国之策,你是胸有千沟万壑,面上却是个小水坑儿罢了。”
恭谨把鱼丢给君策,“哈哈,还是你最懂我,来,交给你了。”
君策点燃柴火,“恭谨,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逍遥门,随我一同去闯天下,我最近联络上了我母族的旧部,我们一并去南疆,那里天高地阔,定会有一番作为。”
“阿策,南疆不是你的天下,你当去临安城,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一切,让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统统付出代价!”恭谨目光凝聚在君策的眼眸之中,从未有过如此凌厉。
“小师弟,师父有令,不许你私下山门。”大师哥凌华已经拨出了长剑,抵着恭谨的咽喉。
“大师哥,我违抗师令,待他日归来,我定会亲自向他老人家请罪,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同君策下山。”恭谨双手背后,紧紧握着的是长鞭趋风。
“不行,你知道他的身份,我门规十三条,不许参与任何朝堂之争,你跟他下山,去做什么!我不能让你做出违背门规之事。”凌华的手在颤抖,却不肯退让半步。
恭谨向前一探,剑尖刺入肌肤,鲜血从脖颈之处流下,“大师哥,我今天一定要走,你若想留,就留下我的尸体吧!”
“我……”凌华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恭谨回头对着身后的人眨眼一笑,“谢啦!四师哥。”
凌肖哼了一声,“哟,这回舍得叫师哥啦,之前可都是凌肖长凌肖短的。”
恭谨回身,走到凌肖身前,突然伸出双臂抱了他一下,“四师哥,以后我都叫你四师哥。”
凌肖僵直着身子,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塞到恭谨手中,“大师哥很快就要醒了,你赶紧下山吧,等你报完了你的知遇之恩,再回来做我们的好师弟。”
恭谨那天便这样跟着君策走了,他走的很快,都没有回过一次头,自然也不知道凌肖在山门前站了许久,直到他们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恭谨再睁开眼睛,头顶上却是自己的床幔。
偏头,君策坐在床边,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断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抬手,更觉得体内气血顺畅,中气之足。
“我昏睡了几日?”恭谨半撑起身子,发现身上早已经换了寝衣,胸口半露,斑驳的印记此消彼长,无缘无故又添了几粒新的。
“七日。”君策回答。
“哦,这么久呀!”恭谨抬手,一米外桌上的蜡烛便迅速熄灭,“阿策,我的功夫好像回来了。”
“嗯,是的,可是你的毒却还未解,你四师哥继续去寻药了,他这次来,也不是专程过来打你的,是为了恢复你的武功。”君策说道。
“那是,否则他哪能在我这里沾的到半点便宜。”反正人都走了,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君策笑而不语,拿起手中的汤药,递到恭谨嘴边,“把药喝了。”
“我又没病,喝什么药。”在逍遥门被凌肖灌了半年的药水,现在闻到那味儿他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