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爸,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入了冬,天气逐渐转凉。这天,飘起零星小雪,雪花凝华了血的悲伤,俨然一片安宁祥和的气象,就好像昨夜什么大事也没发生过。
木芝繇娇嗔地责备着父亲,但她清秀的眉眼间透露着惊喜与欢愉,她也确实想念父亲了。木易一听,想装出一副恼火的神情,但下一秒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着理一理女儿的斜刘海,“我俩就是过来看看你。”只是过来看看,谁想到呢,刚到就遇到那种事。“话说回来,那个小伙子没事吧?”
木芝繇则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你说呢?”就连木易都没受过这样残忍的伤,杨敕仁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哎,可怜的娃子。”木易扶着大腿,站起身子,“你去看看他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一听木易要做饭,木芝繇和阳柳依都两眼放光,兴奋地要跳起来:“真哒?”
……
过了几日,杨敕仁的眼角终于有了血色,这个人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你醒了?”杨敕仁睁开眼睛,却见两个姑娘各守在床的两侧,左边那位,身穿朱红色蕾丝雪纺衫,两条麻花辫一直垂至地面,利落的斜刘海下是两颗倒映星海的墨玉般剔透的眼瞳,这姑娘浑身上下透着高雅大气,气质浑然脱俗,玉音流转,空灵动人;右边那位,身着一袭樱粉色汉元素露肩连衣裙,上一半长发绾成马尾,下一半如悬瀑般飞至腰间,在空气刘海的朦胧下可见那女孩羞涩的目光一眨又一眨,那份喜世童颜在和田白玉一般的肩头衬托下显得格外可爱撩人。
“你们想多了,我没想帮你们。”杨敕仁合上眼睛,不想再看她们两个之中任何人一眼,殊不知,自己的心跳已经急剧加速,黝黑的脸庞也变得通红。“我只是不想韩天行那个混蛋得逞而已。”说句心里话,你们很漂亮,如同天上的仙女,亦若人间的妖妃,美,超凡脱俗,但,我就是爱不上,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去奢求。
“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你失血太多了。一会我会给你送饭。衣服在旁边的椅子上,眼镜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阳柳依有点舍不得,悻悻地关上房门,关门前,又偷瞄了一眼那个男生,杨敕仁长得很一般,他不会帅到在女孩子面前引起骚动,也不会丑到让人转头就想走。再看看他的风衣,布料粗糙,但很干净,看起来有着自己的故事。
她们两个,可以相信吗?杨敕仁自己在房间里想,他看着淡蓝色的天花板,天花板间隐约可见海浪的波纹,我根本不值得她们这样对我。况且,即使我能接受,我也只能接受一位,无论我选择接受哪一位,都是辜负了另一位。我,我做不到。还是离开她们吧,躲得越远越好,就凭我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别说幸福,哪怕是一份陪伴我都承诺不了,这样的我,配不上她们。杨敕仁想着想着,坐起身子,下床,因为右臂被削去大量的肌肉,他只得单用一条严重骨折、靠着石膏支撑的左臂忍着剧痛慢慢地叠好被子,绕床一瘸一拐把床单抻平,又把风衣的右袖套在右臂上,再穿好另一半,戴好眼镜,悄悄地溜出门去。关门前,他还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发现后,才合上门。
还是那江畔,但大桥已经被拆除,一座新的雲玥大桥已经在规划。男生踏着雪,两臂像没有骨头一样耷拉着,他缓缓蹲下身,再坐下。虽是冬日,江水却依旧滚滚东逝,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它奔流的气势,就这样也挺好的。
“时间能冲淡一切。”杨敕仁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有力的步伐压着积雪,向他缓缓靠近。
“是啊,希望时间能冲淡她们心中的我吧。”杨敕仁感叹道,忧郁的目光投入江底,逐渐为滔滔江水所淹没。
木易走到他身旁,也坐下,坐姿很随意,“或许,对一个伤害过她们的人来说,时间确实能冲淡。但你,冲不淡。”
“为何?”
木易笑而不答,对木芝繇,还没人比他更了解。一旦有人让她倾慕,那她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他,痴情,也是木易一家人骨子里的天性。
“她们对我很好。我却什么也回报不了。”杨敕仁很恼火,枯枝一般萎蔫的两臂摇了两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复。
木易听完,头枕着双手,躺在地上:“你想回报什么?”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