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湖网球场。南珠市唯一一座环湖网球场。
一号红土场地, 一个一手拄着杖一手握着网球拍的女人站在场地里。
她的对面, 是一个高大阳光的年轻男人。他用球拍击打着网球,却还是没想好自己发球是发对角还是直线。他看了眼薄玉, 犹豫不决中,选择了一条最愚蠢的路线————他选择了喂球给薄玉。
“啪!”
发过来的球击地反弹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一拍挥出, 绿色的网球瞬间划出一道漂亮的内旋弧线压着底线得分。
然后, 在年轻男人错愕的表情下,场边站着的几个同样运动装束的年轻人拍掌叫好。
“薄姐打网球真厉害!”扎了个小辫,戴着褐色渐变太阳镜的公子哥看起来走得是艺术家风范,脖子上还纹了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好久没看薄姐打球了。以前在晋城的时候,我们就不是薄姐的对手,现在到了南珠,薄姐的球技越发精湛了, 我们就更不是对手了。”
“薄玉姐, 能不能教教人家打网球?人家不是很会耶。”一个戴着太阳帽眼睛大大的女孩撒娇的说道。
“不是因为我球技有多好,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薄玉心情颇佳得笑道, “而是你们从来不把我当回事, 所以我才能赢你们。祸莫大于轻敌, 更何况,就算你们不轻敌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听完又是尴尬又是怨恨, 但仅仅一秒的冷场, 又立马笑着说薄姐说的是, 薄姐提点的对。嘻嘻哈哈的场面, 完全看不出各怀鬼胎的心思。
薄玉一瘸一拐地走出场地,接过递来的毛巾擦汗,又喝了口水。一个中年人在这时快步走了过来。
中年人面容肃穆,目不斜视地走到薄玉身边,然后低头在薄玉身边耳语。
薄玉面色不变,几个站在她身旁的年轻人也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不过中年人说到最后,薄玉终于展颜一笑,说道,“这种小人物何必专门花功夫去对付。”
“小姐不记仇是小姐的宽容。我们的职责是不放过冒犯小姐的任何一个人。”中年人的表情严肃而庄重。
“嗯。是该让不知深浅的人付出点代价。”薄玉说道。“如果抗拒执法还暴力袭警,这样的人被打断一条腿很正常吧?”
“是的。”
“去吧。”
中年人点头会意,转身朝外走去。
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纹玫瑰花的公子哥嬉笑着问道,“薄姐,谁得罪你了?怎么只要一条腿就行了?”
“就是啊薄姐,你真是太仁慈了。上次有个小子不懂事,我找人直接把他给——嘿嘿!。”
“不是我仁慈。”薄玉笑着说道,“只是她说要送我辆轮椅,我就先送她把拐杖吧————咱们送礼啊,不光要主动一点,还要懂得循序渐进,她不懂,我就教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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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钱宁握着警棍来到江暮染面前,刺眼的灯光被挡住,身形投射在墙上形成巨大而恐怖的黑影,笼罩住江暮染。
“好好问你就是不承认是吧?”钱宁冷冷地笑着,像是对江暮染的不识好歹的讽刺,“那换一种方式,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我承认人是我伤得,但不承认是故意伤人。而且,为什么别人说的话警官相信,我说的话警官却不信?”江暮染再度重申自己的说法。“坦白从宽,我坦白了,说的也是事实,你们不信可以继续追问。”
“哐!”
钱宁一警棍狠狠打在审讯椅上,铁质的审讯椅发出沉闷却刺耳的声音。
江暮染坐在上面,感受到通过震动传来的力道,背部肌肉瞬间紧绷。只是她被锁住,审讯椅又被焊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可没有耐心继续跟你玩。” 钱宁用警棍挑起江暮染的下巴,狞笑道,“多清秀的一张脸啊,废了可惜了。”
“那就不要废。女孩子脸最重要,你还是换个其他部位吧?”江暮染从善如流地说道。
“哟!这回听话了?那你说,换个什么部位合适?”钱宁居高临下地看江暮染,戏谑的眼神,像看一个手到擒来的猎物。
“本来我想说,私刑逼供是违法的。不过想了想,觉得你们能这么做一定找好了借口,比如说我不配合审讯,企图袭警逃逸,你们为了阻止我才对我动手。”江暮染平静地说道,“所以为了配合你们的说辞,我还是选我的腿吧。废掉我的腿,我就没办法逃。但废掉我的脸。不好解释。”
钱宁哈哈大笑。
但江暮染平静得过分的神情,让他笑不出来。
“她怎么知道这些?难道她进过局子,是个老油条?”钱宁打量着江暮染年轻平静的面孔,想象不出一个学生怎么会懂这样的“潜规则”。
“既然你愿意配合,那我就尽量给你个痛快。”钱宁的警棍点了点江暮染的右膝盖,似乎在考虑用多少的力道打哪个角度才能一次性就废掉整条腿。
他确实,目标是废腿。
“我是愿意配合。但前提是——你得让我跑啊。”江暮染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带着点嘲笑和讥讽,“警官,我配合你,你也配合配合我行不行?”
“□□!你玩我呢!”钱宁涨红了脸,像头愤怒的公牛,警棍挥舞着要朝江暮染的膝盖敲下。
只是没想到,江暮染原本并拢在一起的双腿突然分开,然后死死夹住警棍。在钱宁要扑上来的时候头用力撞向他的面部,接着又突然分开了双腿,钱宁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妈的!看样子有两下子。”钱宁抹了把被撞出的鼻血,看着满手的鲜红,突然间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