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闪电劈开天幕,带着雷霆之势,黑沉的乌云压过天际。
密制的铁笼里关着一个稚儿,模样不过五六岁,身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红色鞭印深可见骨。结着血痂的小手抓着栏杆,神情却是不符年纪的木然:
“不,你不是我娘。”
“弘儿……”
铁笼对面是另一座牢笼,被囚的女人闻言伤心欲绝。她的脸上可怖十分,焦炭似的一团,竟分不出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只见两片薄薄的血肉开合,便发出这嘶哑难听的声音。
女人身上的衣衫脏污得不知多久没有洗过,袖子空空荡荡地垂下来,里面竟然没有胳膊!
“本宫的母亲是大周皇后,怎会是你这腌臜丑妇。”男童别过眼去,眼神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大胆刁奴,竟敢将本宫关在这里!若是父皇知道,定要治你们死罪!”
他脸上现出的暴戾神情和稚嫩清秀的五官格格不入,这高高在上的森然语气,叫苏韫芷心脏骤缩,不由想起一个人。
“朕是堂堂大周皇帝,天下之主,怎会立你这低贱庶女为后?苏韫芷,你不要太可笑了。”
记忆里,男子俊脸之上满是漠然的鄙夷,眼神如刀冷冷盯着她:“你若再敢对燕榕有半分不敬,朕定将你千刀万剐,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生不如死?
这五年来,她每时每刻都是生不如死。失去至亲,失去后位,失去丈夫,失去容颜,失去双臂,失去自由,甚至失去自己的孩子。
她被困在这炼狱一般的冷宫里,只想着再见自己的弘儿一面,谁知道如今母子相见,竟是这般可笑的结局。
弘儿,不认她了!
“苏韫芷,你每天像条狗一样在本宫面前摇尾乞怜,只求见你儿子一面。现在你见到了,怎么样?弘儿被本宫养得如何?”
珠玉玎玲之声响起,走出一个身着凤纹华服的妇人,她姿容绝艳,高髻之上钗翠琳琅,簪一支凤衔南珠金步摇,华贵无双。
“苏燕榕!”笼中的女人厉喝出声,声音尖锐刺耳。
聂弘看见进来的美妇,眼中立时放出亮光,嚎啕大哭起来:“母后,母后救我!弘儿好害怕,父皇不是真的要杀弘儿,是不是?”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叫本宫母后?”
苏燕榕秀眉蹙起,露出嫌恶之色。她长长的护甲上缀满宝石,尖利无比,在聂弘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看见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了吗,她才是你的亲娘。”
睨向苏韫芷,苏燕榕朱唇轻勾,“聂弘谋害皇嗣,其罪当诛。皇上下旨赐他死罪,本宫是来监刑的。”
“儿臣没有害弟弟,儿臣没有害他!”
聂弘激烈地争辩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儿臣不会和弟弟抢太子之位,求母后不要杀我。”
“来人。”苏燕榕恍若未闻,冷然低喝,“行刑!”
“苏燕榕,你卑鄙无耻!”
看见手上拿着缰绳的太监,苏韫芷在牢里挣扎起来,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她没有胳膊,只能用身体不停地撞击着栏杆:“放过他,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