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护身符,实际里面装着的便只是楚胤的一缕头发。
楚胤生来带封印术,三岁时为太傅夫人驱鬼那年,便算是他这封印术的觉醒之时。
后来他爹请的那高僧便说他是辟邪体质,凡他所及之处,必定不会有恶鬼出没邪气占身。
此话真假与否无从得知,但自那以后,太傅府的确没再出现过任何诡异之事。
太傅夫人的身子日渐好转,楚鸿达夫妻二人这些年甚至连一个噩梦都没有做过,府中下人们的精气神跟往常比起来也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凡是进过太傅府的人,再出来时势必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旁人不知是何原因,唯有楚鸿达夫妻二人清楚。
再后来楚胤知事记事,他便裁下自己的头发做成护身符赠予夙珝。
有了夙嘉这么个黏人又气人的学生后,他又不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给了夙嘉一个。
夙嘉宝贝得不行,十几年来一直随身携带从未遗忘,更从未遗失过,没想到今天……
“我明明就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见了呢?”夙嘉不信,抓起自己的衣裳使劲儿抖。
那荷包是楚胤给他绣的,为防止他弄丢,母妃在后面还加了两个别针,他从小戴到大,还从未被人偷过。
“算了,”楚胤将衣裳从他手里夺过来,理了理被他扯乱的中衣,耐着性子给他把衣服装好。
夙嘉跺脚,“怎么能算了?那可是你给我的,我都戴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能说丢就丢,不行,我得去找回来。”
说着,也不管衣服有没有穿好,转身就往外走。
楚胤一把拽住他的腰带将人给拉了回来,拧眉道:“你连在哪丢的都不知道,上哪找?”
夙嘉:“我……”
“行了,”楚胤给他扣上扣子,又将他的腰带系好,“我再给你一个就是了,不要忘了你还有正事,切莫为这些小事耽误了。”
小事……
夙嘉撇嘴,不是很喜欢他这风轻云淡的态度。
那可是陪了他十几年的东西,岂是说没就能没的。
楚胤知道这小子平时只是爱跟他贫了些,实际在他所有学生中,他却是最懂得体贴人的。
想到他这么宝贝他送的东西,楚胤心间便如一股暖流流过,欣慰又熨帖。
没等夙嘉再说话,他当即取下一缕头发,指尖只稍从发尾一截处划过,小截头发就断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
夙嘉没想到他真就这么把头发给裁了,一心急,抓起他那截断发便要接回去。
楚胤被他小孩子一般的举动逗笑了,随意将头发撩到后面,说:“这哪是能再接回去的,先就这么放着吧,回去了让王妃给你绣个荷包。”
说话间,拿了那截头发过来抽出几根打了个结,再把它装进夙嘉的袖子里。
夙嘉侧头,看着他那缕明显长度不一样的头发,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难看死了……”
楚胤照着他金贵的头就是一巴掌下去,“办你的事去。”
夙嘉一手捂头一手钻进袖子里摸了摸那截顺滑的头发,撇撇嘴极其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不管,等他去跟皇叔公说了这事,他一定要去把荷包找回来。
目送那道修长瘦削的身影渐渐远去,楚胤敛起唇角,眸光微凉,“跟紧世子爷,不得有丝毫闪失。”
不似平日里总含着一丝笑的温和嗓音,此时的楚胤声音里透着一股清冷与飘渺,随着屋外的一阵寒风拂过,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悠远。
“是。”
略微粗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只一个音节后再无动静。
然朝其后方看去,却不见半个人的影子。
……
同一时刻,城郊昔阳亭。
“师父。”
远远的,一身身材矮小穿粗布短褐男人疾步走来。
乍一看方脸小眼老态稍显,约莫三十来岁,出口的声音却是清亮的少年声。
他匆匆来到百里亭,摊开手中之物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