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春原本胆子就不大,跟迎叶私下又总被夙馨玉训斥。
雪姝这一喊,她吓破了胆儿,脑子里乱成一团,一时竟把夙馨玉交代她们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晓得连连摇头。
“不,不是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
雯萱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后嘴角耷拉得厉害,接着莹春的话就道:“不是你做的?若非有意,你们是怎么知道六公主在寝宫焚香沐浴?是谁指使你们去长禧宫的,还不从实招来!”
太后的这话提醒了夙承勋。
他看向迎叶,冷道:“朕记得你说过有人亲眼看见六公主把画给她手下的人,此人是谁?”
迎叶缩着脖子,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是,是……”
“我看你是说不出来了,”雪姝似笑非笑,“要么就没有那个人,要么,你们说的这个人就是你们自己!”
莹春与迎叶同时睁大双眼,眼里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雪姝的视线在迎叶脸上定了定,而后不等两人说话转向夙承勋。
“父皇,三姐姐是真病还是假病儿臣不清楚,但儿臣在来的路上仔细瞧了瞧那人偶上的朱砂,如果儿臣想的没错,那上头的朱砂可不是一般人以及儿臣能用得起的。”
顿了顿,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不妨让李总管的人跑一趟,请兴事房的郑公公和珍楠司的刘公公前来?”
兴事房掌管宫中内务,宫里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兴事房都有记载,哪年哪月哪日哪宫的谁领了什么,领了多少等都有详细记录。
至于珍楠司,则是专门负责宫中各类家具。
之所以叫珍楠司,就是因为那儿的木料都非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即便是一块边角料,那也是百里挑一极为精致的。
夙承勋及太后等人都是聪明人,雪姝一提,他们就知她什么意思了。
不好。
秦婉如暗道不妙,脑子转得飞快,“皇上,您看馨玉还这副模样,不若先寻人看看她是怎么回事,等人好了再查这事也不迟?”
雪姝走到床前看了一眼。
忽视秦婉如朝她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回头对晏扬说:“既然钦天监几位大人说许是刺激造成的,就劳烦晏大人同其他几位人再为三姐姐诊看一番了。”
晏扬几人连声应着,当即就上来又为夙馨玉诊脉。
夙承勋紧抿着唇,不满雪姝抢他的话,但一看到地上的小偶人,他又生生把这不满给咽下去了。
“李楷,你去,让人去兴事房和珍楠司叫人。”
夙馨玉全身都汗湿了。
她没想到雪姝当着夙承勋跟太后及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收敛,竟把对她的怀疑就这么摆在明面上来。
莹春跟迎叶都是不经吓的,没有证据还好,她们只要一口咬定小偶人的事跟她们无关就好了。
可一旦有了证据,别说她俩了,她这疯傻更装不下去了。
她总不能就任由那贱人这么说下去吧?
想着,夙馨玉再没有先前的镇定,这回不用装,她整个身子害怕得自己就抖了起来。
“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六公主饶命!”
迎叶害怕到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脑袋也跟着一下又一下狠狠磕到地上。
狗奴才!
夙馨玉大惊,半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吓了晏扬等人一跳,却当她是疯症发作,又将她身子给按回了床上。
“什么意思?”太后沉声道,似是已想到了什么,眼里一团化不开的冷意。
迎叶三两下就把头给磕破了,鲜血从她脑门儿流下来。
“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奴婢没打算害六公主的,奴婢没办法,求皇上太后看在菩萨的面上饶奴婢不死,饶奴婢不死!”
奉命行事?
晏扬几人手上一顿,李明德几个钦天监的人看那躺在地上的偶人的神情也变得越渐复杂。
秦婉如欲上前阻拦,被雪姝直接伸手挡住了,“母后想做什么?”
夙承勋跟太后立马看向了她。
秦婉如心头一凝,袖下双手捏成拳。
夙承勋瞋目切齿,扶手在其掌下应声而裂,“说清楚!奉谁的命?!为何要害六公主?!”
事到如今,事情其实没什么不清楚的。
只又是太医院又是钦天监,事关皇家颜面及夙承勋的龙威,他就算再什么想袒护夙馨玉也无济于事。
迎叶跟魔障了似的,还在一个劲儿地磕头,却是被问什么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