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的地方一直都是逸儿的家,是能够保护逸儿的地方。”李承霂说着,忽然松开李长逸,拉开与李长逸的距离。
他捧着李长逸的脸,如获珍宝的细细端详,眼里噙着泪水微微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过了许久他低哑着嗓子说道:“逸儿,答应父亲永远不离开这个家好不好?”
从未见过像李承霂那样的眸子,李长逸只觉得眼睛酸酸的,他眨眨眼,垂眸说道:“可是阿娘不在了。”
提及燕夕儿,李承霂脸色变了,转瞬间,泪水如泉涌出,但是他仍旧问道:“逸儿,不离开好不好?阿娘不在了,父亲还在,父亲需要逸儿,逸儿,留下来罢。”
偷瞄了一眼李承霂,李长逸点点头,嘴唇动了动,说道:“不会离开。”
得到回答的李承霂再次将李长逸抱紧。
李长逸感觉到李承霂哭得撕心裂肺,他吞声饮泣,不敢大声,压制着的声音,伴随着泪水从头顶滑落到脸颊上,如此滚烫,烫得李长逸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无声的哭泣湮没于猎猎北风中,带走了李长逸初到陌生环境的恐慌,属于父亲的怀抱让累了一天的李长逸慢慢放松了下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怀里均匀的呼吸,李承霂放轻了动作,偷偷看了看,“很像夕儿。”
手指如愿的划过李长逸的鼻梁,自燕夕儿过世后,李承霂从未如此高兴过。小心翼翼的将李长逸横抱在怀里,他才有机会看看李长逸受伤的手,一点点拆开白布,他时不时瞄一下李长逸,结果李长逸睡的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
亲眼看见是并不深的刀伤口子,李承霂才放心。重新包好白布,他换了个能够让睡着的人感觉舒适的姿势。
在李长逸出生前,已经有八个儿子的李承霂从未抱过孩子。为了李长逸,他专门学习过怎么抱孩子,并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哄孩子的方法,遗憾的是李长逸哭闹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不挑人,谁抱都很安静。憋了十二年,哪怕现在的李长逸长大了,过了哄睡的年纪,他还是想要补回来。
是与所爱之人的孩子,是半个她,是她留下来陪伴他的孩子,他恨不得把世上的一切都给他。
“夕儿,逸儿都十二岁了,你一定想见见逸儿罢,可我不敢带他去九陵见你。皇陵是埋葬你的地方,一想起那里我就会想起你,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过,你会不会怪我?夕儿你再等等,等到逸儿长大了,我就安安心心的去见你。”
是李承霂不敢去九陵看燕夕儿吗?不是的。
每当他想到燕夕儿,总会情难自制,眼睛也会因此而看不见。燕夕儿下葬的时候,是他第一次看不见。后来思及燕夕儿都容易如此,沉浸在黑暗里的日子让他学会了忘却。用繁忙的政务麻痹自己,满满当当的不留喘息的机会,才好了些。
从而立岁至不惑,李承霂事必躬亲,昃食宵衣是时有的事,身体越发不佳,心怀忧思,身心俱损。
熟悉的黑暗来临,李承霂自嘲的笑了笑。
看不见的他抱起李长逸,让李长逸的脑袋靠在肩上,单手托着李长逸全部的重量,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从一旁拿起来时穿着的斗篷,仔细的将李长逸包在斗篷下。
走到侧门,他如同看得见一般拉开门,寒风瞬间袭来,他双手抱紧了李长逸,踏出了门。
“去寝殿。”
“遵命!”
白虎禁卫立刻划分两队,整齐的站在从归梦殿到思归殿的路两侧,围成了两堵人墙。他们撑开伞,无缝连接,风雪被隔在了外面。
思归殿的炉火烧的很旺,比归梦殿暖和多了。
李承霂脸色才好了些,抱着李长逸坐到了睡榻上,他不着急离开,毕竟他很清楚,他的眼睛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拿掉了裹着李长逸的斗篷,李承霂轻轻拍着李长逸,哼唱着:“南风未起兮,萤火没青青,新红复十里,归者遥无期。”
反反复复就哼着这四句词,从清晰到最后哼着听不清歌词的曲子,李承霂的眼睛一点点清亮了。
殿里除了白虎禁卫,还站着回来了的伶俜与隋夜。
李承霂看着伶俜与隋夜说道:“你们俩去把帐幔都放下来,然后去膳房备些清粥小菜,逸儿若是夜里醒了便让他用,他不吃的话,再去尚食局,那里会有专门为逸儿备着的厨子,全天都在,想吃什么就说。”
“是!”
他们俩在昭天殿见过李承霂,行了礼,不敢耽搁,轻手轻脚的放下了所有的帐幔。
雪白的轻纱帐幔如烟似雾,将所有人分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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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境,风雨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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