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视线不再与李长明交汇,“陛下心中有答案了吗?”
突然站起来的李长明看了眼敛目的新垣涣,然后仰头看向了南方的夜空,哀叹道:“十八年前就有答案了。”
“陛下从未提起过。”
“祝清欢一直以为是他影响的朕,他想错了。朕对施正卿上心的缘由只是因为他是安西节度使的继承者,朕对逸儿上心的缘由是朕答应过燕贵妃要好好照顾他,二者无关情爱。”
心怀悲痛的说出这番话,李长明面上却平静如常。
没有一句谎话,也会难过的难以呼吸。
以前说不出口的话,现在仍然说不出口。以前是他能够选择的,现在他似乎没得选择了。
“陛下!”新垣涣躬身一拜,急切的说道:“臣从未怀疑过清欢的话,或许不是清欢的影响,或许是陛下的本意,或许太多太多,但是陛下何苦说违心话?以前臣看不出来是臣愚钝,与清欢一起多年,臣也能看得出来一些端倪了。”
而后,新垣涣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小,他没有畏惧的抬眼对上李长明的眸子,“陛下心中所想的是靖王。”
话音刚落,新垣涣的喉咙处就多了一丝冰凉。
哪怕寒雪剑锈迹斑斑,刀锋不再锋利,新垣涣也不敢乱动。李长明可是能用树枝杀人的,亲眼目睹过的新垣涣有自知之明,只要皇帝陛下愿意,他的小命就完了。
喉头滑动,新垣涣的目光从寒雪剑上移到了李长明的脸上。
“当初,陛下准允臣与清欢的事,臣不尽感激。与清欢立下誓言,绝不忘记陛下的恩情,也绝对不会背叛陛下。臣今日所言与清欢无关,陛下对臣有山高海深之恩。当年臣是顶了空才能进的来颂书院,臣的父亲不过是春野原的九品县尉,家中无权无势,臣天资愚钝连四门都进不去,想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过能够进东宫颂书院成为太子伴读。颂书院的学子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官子弟,与臣有着天壤之别。祝清欢是那几年颂书院里凉汝十二氏中唯一的嫡系,所以陛下才会留他在东宫。然而臣不知陛下为何会留下臣,也不知陛下这些年的计划是什么?陛下不再与我们商议,只做决策,对我们下达命令。当然,几位皇子的死,是陛下为了巩固地位而做的决定。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陛下会成为一位有作为的帝王,是我们一直期待的。不过关于靖王殿下,臣有话必须要说,哪怕是死,臣也要说。靖王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不该对他有兄弟之外的情感。如今靖王已经不在了,陛下就该将精力用在治国理政上,而非天天睹物思人。陛下把靖王的东西放回了燕宫,有空就去看,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陛下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未娶正妻,也没有子嗣,就算没有人造谣生事,也免不得有人猜疑陛下是否不喜女色,或许还有更严重的传言出来,都是防不胜防的。还有三年,陛下就要到不惑之年了,望陛下早做打算。待到一切落定后,臣会带清欢离开长安,我们会回到南雾寒生,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不闻世事,只问朝夕。”
夜风骤起,路边寒竹沙沙作响,风迷乱了李长明的眼睛。他别过头,收了剑。
“多谢陛下!”新垣涣顿首叩地,久久不肯抬头。
李长明侧目而视,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的新垣涣,叹息道:“不闻世事,只问朝夕,也曾是朕所想,奈何世事无常。”
“陛下当心身体才是,此话不过是臣的随口一说罢了。”
“起来罢,陪朕走走。”
“遵命。”
昭天殿周围的景致也算不错,东仪门与西仪门的北侧有着竹林花圃水池,石板路两侧隔两步就是石灯,平日里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宫人行走的,不过因为今日阖欢吩咐过,便无人来此了。
他们二人沿着池子的左边而行。
路旁白日里盛放的芙蓉花已经凋谢,李长明随手从枝头摘下了一朵凋谢的芙蓉,顿在原处,凝思良久。
“涣,流散也。”李长明松开手,芙蓉花的花瓣被夜风吹起,消失在夜空中。
他的目光并未随花而去,盯着空荡荡的手心,他神色黯然,“本来十九个人也无妨,不过朕那天无意中看到了你的名字,万人的名册里,随手拿了一卷,你的姓氏很特殊,你的名字也是。朕就记下了,让左相把你安排进了颂书院。”
“原来是这样,”新垣涣站在李长明身后若有所思,“臣想了多年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原来是因为运气好!”
“有时,运气比能力更重要。”李长明一直认为自己缺少运气,不由得感叹道:“能让清欢看中,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朕都不得不佩服。”
“还不是要多谢陛下体谅,力保臣,不然臣可能早就死了。”
“你的单纯恰恰是你的优点。”李长明不由得大笑不止,“哈哈,清欢说的没错,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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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喜欢祝清欢这个名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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