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门前,邰墉与崔泛恰好和快步流星而来的司空柏打了照面。
见司空柏神情恍惚,邰墉不免开口问询:“司空中郎,身体不适么?”
听到有人喊,司空柏才回了神,呆愣的瞧了眼邰墉,随即挂上僵硬的笑容,握紧佩刀,正了正神说道:“并未,邰侍郎不是说要去吃酒吗?快些去罢,今日宵禁提前,晚了你们俩就离不了皇宫了。”
“如此……”邰墉的话未说下去,司空柏就已经步伐沉重的走了。
眉头一皱,邰墉看向崔泛瘪了瘪嘴,“怎么看这次地动都不同以往。”
崔泛也瘪着嘴,捋了捋髭须,说道:“老朽看不出来。”
“老朽?”邰墉差点翻个白眼,“崔大学士真爱说笑。”
崔泛无奈的笑了笑。
玩笑归玩笑,也算是事实,毕竟崔泛比邰墉大了一个辈分,邰墉最后也只得叹息道:“也是,毕竟三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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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清秋茶阁。
说是吃酒庆祝,苏岌并没有喝,屋里所有的酒都让连行、王玉、崔泛和宋礽四个人糟蹋光了。邰墉喝了几盏酒就没喝了,他听夏难洲说严早今日在,便不忙着喝酒了,跑去求着严早来弹几曲,这一弹,严早也遭了殃。
“能重聚素园四郎,怎能不喝个痛快,此生难求啊!”严早平日里这个滴酒不沾的人,硬生生的灌了三坛子,还不见醉意。
夏难洲可不敢让严早喝那么多,便端了安神汤来,放了些助眠的药,严早喝过就趴在素园四郎中间呼呼大睡了。
开窗只见不见星光的夜空,屋里有些闷,苏岌转身靠在栏杆上,望着屋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问道:“本以为崔泛不会来,你是怎么说动崔泛的。”
“入不得庙堂见天子,便要览尽九州群山。”
“王玉也是如此?”
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邰墉对上苏岌不解的眸子,说道:“字写的再好,也不是王玉的本愿。”
“外人只知素园四郎多年不往来了,却不知他们的知己情谊之深。”
“一面情谊,可抵万千。”邰墉打了个哈欠,“有些乏了。”
“你已经半个月不曾回去了。”
“嗯,溱溱的生辰我都忘了回去。”
苏岌捡起被连行丢在栏杆旁的幞头,理了理乱糟糟的发丝,戴好后,说道:“今日回去罢,有事我来处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
朝着苏岌淡淡一笑,邰墉刚要开口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夏难洲靠在门框上,笑眯眯的对邰墉说道:“有人找。”
邰墉与苏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同时问道:“何人?”
“北野崇扬。”说罢,夏难洲一顿,转身后又说了一句:“还有你家大娘。”
“大娘?!”
听到自己女儿也来了,邰墉二话不说就奔了出去。
然后,邰墉就在清秋茶阁门前见到了人比花娇的娇花备郎了。还没来得及问询是怎么一回事,邰墉就已经牵着邰溱的手,走了老远。
“娇花备郎大晚上还出来执行公务?”苏岌望着邰家父女俩的背影问道。
“宵禁提前,全城戒严,孟府尹不放心,让我们亲自送那几个孩子回家,大娘听说连行在清秋茶阁,我们顺路来这里了,不曾想邰墉也在,那我就不用送她了。”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清秋茶阁,北野崇扬对夏难洲说道:“劳烦夏郎备马了,苏郎应该要去宫里,我们刚好顺路有伴。”
“好说好说,稍等。”
夏难洲进了清秋茶阁,苏岌摸着北野崇扬身旁的黑马脖子,不解问道:“出了什么事?”
“反正不是好事。”摇了摇头,北野崇扬翻身上马,自上而下看着苏岌,沉默不语。
而邰墉与邰溱两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坊间大街上,也没有说话。
秋天的夜里,冷风微微而起,邰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父亲,好冷啊。”
闻言,邰墉低头看着邰溱说道:“怎么不多穿点,还穿着夏衣,阿翁说的话你又不听了罢。”
确实如此,邰溱赶忙摇摇头,“父亲见到连行先生了吗?还有王玉先生,夫子说让我们临摹王玉先生的端楷,我想连行先生在的话,王玉先生一定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