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倘若逼不出来呢?”鹿瑶见楚润一副笃定模样,不由得抿茶轻笑,意有所指道。
楚润对此不以为然:“只要虞之心再现,狐碧的下落定然可以分明。”她有成竹在胸的把握,也因此错解了几分鹿瑶言下之意另外的担忧。
“分明是可以,但未必能真的回来……狐碧销声匿迹至此,必然是有不得出现的理由。”郑晗理解自家老搭档的意思,所以分外补充了一句解释。
“郑晗哥,你的意思是——妖界?”寻白羽脑中不禁灵光一闪,但闪现得太快,他未能来得及捕捉,只是下意识地猜测出口。
郑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这时一阵风过,包厢的门倏地敞开,鬼艳风风火火地从门的那边进来。
飞身而入,自觉落座,伸手一招,拿起楚润带来的瓶装红酒就仰头嗷呜了一大口,最后抱着酒瓶舒服地瘫倒,长舒了一口气。
一连串动作,鬼艳大人做起来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无缝衔接。
以至于坐她旁边的石惊风一时被她迅捷霸道的入场吸引了注意力而暂时忘却了刚才思忖到了哪里。
石惊风:……
果然,虽然他们命司最出名的是茶,但其实阴界联盟里面个个都是优秀的酒鬼啊……咳,当然也包括他。
因为鬼艳中途入场,打断了原本要进行的对话,场面短暂微妙地静了一静。
“最近搜罗消息东奔西跑的,迟到了抱歉。”鬼艳一身林艳大姐大的装束,眉眼之间带着人类奔波事业的疲惫,瞳仁深处却是鬼族纯鬼无法磨灭的纯粹鬼气,“刚说到哪儿了?”
鬼艳登时转变为鬼艳大人的模式,挑了挑颇为凌厉的眉,神情慵懒而放松。她伸手,一团鬼火亮起,闪烁摇曳着火花,温热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红酒瓶。
……还真有几分“鬼火之神,在线温酒”、“鬼火恒久远,一簇永流传”的架势。石惊风求胜欲极强地缩了缩脖子,默默在心底暗笑。
“刚说到——狐碧至今下落不明或许与妖界有关,她有她至今不出现的必然理由。”寻白羽作为联盟内同位年纪最轻的小弟弟,孝敬列位“哥哥”“姐姐”的诚心和行动往往叫人感动。
也不枉在座诸位前辈老不死如此厚爱提携于他了。虽说白羽这孩子有时候在他们面前过于傻白甜了,有时候又精明腹黑得叫人不得不留心眼防着,但总之就是恨不起来,该坑的时候坑,其他时候都是明里暗里地宠着。
不然,也不会无形当中被封为名副其实的团宠小少爷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在上界及阴界联盟这类范畴内……对外的话,我们寻大少主坑着呢。
一说到“妖界”的时候,鬼艳慵懒的美艳脸庞上一闪而过某种说不清楚的夹杂着浓浓的嫌弃与不耐烦的情绪。
讲真,这也怪不得她。艳姐这段时间,确实被妖界的乱七八糟的事儿给坑得最惨。为此,她鬼艳实名对阳界集团管理妖界那群狼心狗肺、熊心豹子胆之徒至今的责任与成就表示崇高的敬意与莫大的赞赏。
不过,你们能自己管管好别帮着上界的大佬这么坑我们行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心下次你们历劫栽到我们阴界联盟手里。
呵。
尽管理性上清楚这事儿怪不得阳界集团的诸位同仁,但这些天一向浪荡江湖的鬼艳大人一下子繁忙过头,所以难免心头有一口吐槽的郁气,需要冷笑一声以示辛苦和顺利发泄。
鬼艳微微蹙了蹙眉,反手收了鬼火,又一个反手,抓起了一个高脚杯,慢慢悠悠地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紧不慢地吐槽道:“说到妖界,我正有些事儿要和你们说呢。”
“从我接手林艳这个身份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陆允绰那老贼绝对知道很多事情。只不过上面管着,故意袖手旁观罢了。”
得了,这是真郁闷了,连“老贼”这么不客气的称呼都用上了。不然按照他们平常互相称呼的习惯,大多是“老不死”“老妖怪”之流的言论。
“我知道从他这类级别较高的老家伙那里套不出来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走访查问级别低一些的或是边缘化的人物,消息散得很,没来得及全部连串清楚,能说多少算多少,你们别嫌我太罗嗦。”
没办法,谁叫她鬼艳就是这么讲义气、勤奋敬业并且优秀得令人发指呢。
“我怀疑程慕兮知道虞精一族的事情。”
“理由很简单——虞精与虞之心息息相关,虞之心与狐碧息息相关。”
“她所做的这一切,比起报复薛家,更像是有心将当年残留的伤口拉扯得更大,从而唤醒或是颠覆什么。”
“我们都知道,当年程慕予因为爱惨了姚夫强,所以在灭族之灾面前选择了逃避,和孟演达成交易以改变记忆的方式来换取这些年来的幸福安宁。”
“但天道是公平的。即便她与魇公子达成的交易确实真实有效,但并不代表着这是一劳永逸,没有副作用的。恰恰相反,梦与魇这等本出于人心的生息,是最变幻莫测、矛盾而不稳定的。”
“这一场交易带来的安稳效果,注定是有保质期的。而在保质期之后,交易失效,这些年来所有的因为记忆的有意蒙骗而编织起来的安逸梦境都将面临崩溃。”
“而程慕予梦境的崩溃,最直观的影响莫过于她与虞精一族的羁绊重新缔结。一旦她与虞精一族的羁绊恢复,那么虞精一族便称不上是灭族,碧风祠中有复苏趋势的生息也就得到了契合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