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么之后的事情，且看你们家自己的造化了。”孟演应声而笑，答得爽快，声音温柔而深沉，犹如他背后的夜色，倏地越发沉淀了下来。
夜色在整个屋内都蔓延开来。
孟演与程慕予漂浮在这无边夜色里，无声地对望。一个恍惚，程慕予便觉得自己被慑住了心魂，脑海也如这环境一般，陷入了未知流淌的混沌中去。
他抬手作法，打开了她的记忆。
程慕予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在和姚夫强在城里的家里了。
梦里的她从此获得了她所求的一个安宁。而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着梦的程慕予，终于看破了这多年来安宁祥和生活背后的痛苦挣扎。
一场大梦，恍然如初醒。
曾经她为了得一时安宁交出去的记忆，此刻全都回来了。
程慕予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一颗心急速地下坠，而后似是有满面的玻璃倏地全部破碎，劈头落下，和她一起无止境地下沉。
朦胧恍惚间，有人在喊她，也是熟悉的声音。
还交织着，别的什么熟悉的话语……
“虞精……我虞精一族，绝不能如他们所愿！”
“……妈。妈，你怎么了？”
程慕予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到了床边一脸担忧神色的姚含睇。
“妈，你没事吧。”姚含睇坐在床边，轻抚着程慕予的脊背，柔声问她。
程慕予幅度颇大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方才平稳住情绪，用手揩去额角的冷汗，微笑着拍了拍姚含睇的手臂，劝抚去她眼里浓烈的担忧和顾虑：“妈没事，刚做了个噩梦而已。梦醒了，便没什么的。”
她说没什么的，心里也清楚只是骗骗姚含睇。
姚含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能是爸刚去，您心里不踏实。今天开始，我和您一起睡，好吗？我陪着您，您些许会好睡一些。”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妈一起睡。”程慕予自然是不允的，她原本便生怕干扰了女儿们自己的生活，如今……更是怕自己在梦里不受控制地吐露些什么。
她假装不满地说着违心的话，以恢复的虞精的身份：“妈说没事就没事。一场梦而已，你别想太多。”
“你要是真想为你妈妈我分忧，那就多顾顾好自己，什么时候给我带一个男朋友回来看看，啊？”
姚含睇不喜欢男朋友这个话题，程慕予很清楚。现在就是故意提出来，要转移话题让姚含睇无奈闭嘴的。
果不其然，姚含睇除了无奈地喊了声“妈……”，便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显然是由着她了。
不过……程慕予只是表面太平，内心沉重得慌。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姚含睇道：“小睇，笑笑呢？”
“妈，你看你做梦起来都糊涂了。”姚含睇正想着怎样转移话题呢，程慕予此话一出口，可谓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赶忙柔声调笑着回复她道，“笑笑早赶回去拍戏了。她的角色很重要，临时请假已经是沈导和剧组很给面子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哦……对。”一时情急，程慕予竟忘了这一茬，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定的。
她收敛了眸中的担忧，面色渐渐柔和，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巧妙地切换了话锋，即便是细心如姚含睇，也只当是她噩梦惊起而后缓过来的正常反应，没怎么放在心上：“剧组拍戏，烧钱费力得很。不能因为我们家一家的意外，耽误了大家。”
“笑笑那孩子一向懂事，也难为她了。但愿……她能撑得住吧。”程慕予轻叹了一声，欲言又止。
姚含睇向她保证：“妈，笑笑会的。”笑笑她，远比他们所认识的要冷静、理智和果敢得多。她的人生，她的事情，她会处理得很好的。
不留余地，不曾后悔。
姚含睇亦是话中有话，只是程慕予亦是心事重重，所以也没有看出端倪来。就此一夜过去，黎明到来。她们彼此至亲之间的秘密，又一次相互擦肩而过。
程慕予低声应了声，偏头，目光从姚含睇和她颇为相似的眉眼脸庞上移开，透过睡前没有完全拉好的窗帘，看向窗外依稀的景色。
窗外天色微明，绿云氤氲。
这一夜缠绵而又漫长的噩梦，总算是过去了。
然而这很有可能就代表着——新的噩梦，很快就要降临了。
这一场她所种下的因果，终是到了。她……受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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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二更，应该也是这一卷分卷的倒数第二章~三更解决这一分卷！梦做醒了，下来就要开始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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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二，第三更欠下，下周还。喜欢往生录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往生录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