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风尚在神色黯然,那边的依兰却是眉目明媚地笑了。她半眯着她那双漂亮潋滟的狐狸眼,意味深长地问他道:“谌北既然不知,那你是如何说动谌北,针对程慕兮的?”
宁春风抬眸看向依兰,目光中一半清明一半疑惑。他无法确定,眼前这位眉眼温婉妩媚神似狐碧大人的,是否是狐碧大人的女儿斋兰,或是冥明之界中的某一位高人。
“老板会答应针对程慕兮,无论他知道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他心平气和地弯了弯唇角,解释道,“因为我告诉了他,程慕兮是程慕予的女儿。”
“程慕予是姚夫强的妻子,薛荔是姚夫强的前妻。薛家、戚家和谌家的恩怨情仇,早就不是一年两年了。冥界未尝不曾知情。”
“我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老板一部分。老板已然知道我是狐碧大人的手下,狐碧大人的碧心灵石在程慕兮身上。只要逼出碧心灵石,唤回狐碧大人,局面便会对我们有利很多。”
“而且,老板和谌古先生一样,都是深藏不露、变化莫测的人。这些年来,虽然他从未提及和戚家、薛家的结怨,一直都像个没事人一般。但其实我感觉得到,他只是在耐心地等待而已。”
“他在等一个能够狠狠地连本带利报复戚家和薛家的机会,在此之前,所有的沉默姿态和疑似淡忘,都只不过是厚积薄发准备的伪装。”
“而此时,恰好符合他等待的契机。既然半妖事件要被再度清算,那么戚家和薛家作为同样的当局人,就算躲得再在幕布后面,也到底是逃不开的。不如趁机全部拖下水,一下子了结个干净。”
生活常常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依兰浅笑抿茶,叹息中是早有预料的了然:“所以,你没告诉谌北的那部分真相是什么?是关于谌古先生的么?”
谌北迫切地想要看明白谌古,但事实是到了今天,他也没有想穿。倘若他确实了解了,约莫会受到极大的震荡吧。不知为何,她不是斋兰,却恍若有了狐斋兰的心性。
狐斋兰二十多年前向谌北伸出手的原因,二十多年后不再向谌北伸出手的原因,结合谌古这个矛盾的男人,全都有了解答。
“谌古先生说,事后不要为他做任何的解释。”宁春风低头,神色温和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目光温柔而厚重。
他不曾做过父亲,所以无法切身懂得谌古先生的心境和目的。他只是作为旁观者近距离地看着,有时替他觉得揪心和遗憾,有时替他觉得宽慰与欣喜。
谌古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分裂多面最为矛盾统一的人。他既是活得荒唐恣意,又是活得清醒聪明。多情冷漠,深情温柔,都是他,各为皮囊。
“他要老板自己读懂。”
“虽然我觉得这样对谌古先生而言过于残忍,但我不得不承认,谌古先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老板。谌古先生和夫人,是我在老板身边这些年来,见识过的最了解老板的人。”
“对于老板这样心狠的人来说,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想明白,才有实在的意义。”
宁春风说得又轻又缓,仿佛在诉说中逐渐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其实,谌古先生一直很以有老板这个儿子为骄傲。他曾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老板实地处于一个与他类似的境地,他一定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那时,他自然会懂他。他们父子淡漠疏离、互相误解了这多年,到那一天,哪怕生死两隔,灵魂上亦是无限贴近的。自那时起,他便是老板,老板便是他。他们父子连心,便再无憾事了。”
这就是……父亲吗?越平明不由得神思恍然,胸膛内有些空荡荡的。在他的记忆与感觉里,似乎对父亲这个概念感到太过模糊与遥远。雾里看花似的,不甚真切。
或许,他生前也如谌北这般,和父亲关系很是疏远淡漠,所以才会在去世这么久之后,对父亲的形象毫无印象可言,并且也不会因此而感到悲伤和痛苦,甚至不带一丝难过的情愫,只是有几分怅然罢了。
依兰生而为无果,自然更是不知拥有父母、关系好或不好具体是何感受。
楚润见越平明和依兰忽而寂静,云淡风轻地接过了话茬,幽幽总结道:“谌古固然爱谌家,但他更爱谌北和戚星辰。”
“谌北是他的儿子,自然亦是如此。”
温柔轻软的一句,仿若春日翩然飘落的花雨,分明缓慢轻盈,却是一锤定音。且看当下,谌北前不久失去了妻子付茄萝,现在膝下养着一双儿女,谌家江山业务犹在手中,半妖事件的麻烦也正明里暗里地想办法找上门来。
因果轮回,有始有终。这一次,谌北或许命中注定要懂得谌古,做出和他一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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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平明小哥哥也是真的挺可怜的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慢慢地想起来。
其实,如果真的能够什么也不记得就这么一路走下来便很好了。可是人之本性吧,他偏偏想回想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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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