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微微沉吟，道：“那宁春风是否知道，谌古的墓位于哪一个时空？”
“若是和半妖事件相关的话，妖界怕是首当其冲。”
郑晗低头浅啜了口酒，熟悉而又怀念的青梅香气涌入鼻腔，像是很多年前他路过巫山拜谒巫神时遇见的烟雨梅香。
“但宁春风自己便是妖，没有进不了妖界的道理。”
“他说‘时空的开启和关闭，他都无能为力’，是意味着谌古的墓在于妖界的特定时空里，还是说根本就不在妖界的界内？”
虽说生死无别，人类和非人类在死亡面前一律平等，但妖界毕竟不是冥界直辖，阴界联盟要插手还是有些麻烦。
“应该不是在妖界。”鹿瑶为蹙着眉头细想了想，否定了自家搭档的猜想，“或者说，如果谌古葬在妖界的话，蔺澄不可能选在谌古之墓动手。”
“蔺澄在妖界寻找的帮手，应该只有顺着井竺攀上的犬刈。这也就决定了她在妖界势力中选择的派别。”
“蔺澄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她不会凭一己之身去犯妖界势力划分的忌讳。两边都站不但不利于他们合作的稳定和目标的达成，而且对于她自身，也会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石惊风摸着下巴想了想，是这个理：“赞同。”
“蔺澄不是妖界的人，要进入妖界的时空必然需要妖界中人的帮助。”
“可如果她是通过犬刈方面进入的妖界，那么犬刈有权知情。犬刈现在和尹火统一了战线，算是一家人了，尹火要查谌北的下落，犬刈没有理由不告诉她。”
“但是事实是，尹火意识到不对劲后就和鬼艳与犬刈等方面商议了对策，在此期间，犬刈没有任何知情的表现，甚至可以说，他也是完全在意料之外。”
犬刈的反应其实很好理解，毕竟他作为一名优秀的非人类狂妄自负多年，少有人能有能力拂他的面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尹火对于他而言具有别样特殊的意义。
一开始和蔺澄合作，他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顺带满足自家半妖弟弟而已，根本没怎么把蔺澄那个人类的小丫头片子放在心上。
从尹火口中得知蔺澄折腾了这么一出，犬刈倒是也有些惊奇。
“假定蔺澄确实并未获得犬刈方面妖界势力的帮助，并且她确实打算在谌古的墓地动手，以此来讽刺谌家的男人代代都是相同的结局和宿命，那么——是否能够代表着谌古的墓地就不在妖界。”
石惊风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痞气的俊脸上笼罩着一本正经的阴郁：“还是说……蔺澄因为背后有更强大的靠山力量，所以对此并无顾忌。”
“如果是的话，那背后的力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让妖界那些虚伪而又顽固的老狐狸们也不由得如此礼让三分？”
“妖界的长老们虽然和犬刈面和心不和、积怨已久，但是在谌家的问题上，他们和蔺澄是有一致的利益立场的，不排除他们有帮助蔺澄犯事的动机。”
郑晗端坐在案前，梳理了下新鲜出炉呈现到他手上的手下的汇报，神色认真地眯了眯眼睛，而后指尖轻点，将汇报内容在空中向阴界联盟的众人展开。
“这是今天我派人去妖生监对接的资料，以及另外派人在妖界勘察呈上来的汇报——”
“根据平生监抽调的档案来看，撇去远山地界的远山墓园，对于蔺澄和谌北具有特别意义的地点，主要是：谌北母亲戚星辰的去世地点和墓地，谌北父亲谌古的去世地点和墓地，蔺澄父母的去世地点，以及那个曾经真实存在过、如今早已化为齑粉灰飞烟灭的地下赌场。”
“戚星辰和谌古的死亡都符合命数，虽然墓地所在并不清楚，但是地府方面后续录入的死亡档案是明确的。”
“戚星辰死于戚家人威胁无效而杀人灭口注射进入体内的新型毒素，谌古是一相痴情地用了同种毒素自杀，之后就和面目可憎的部分敌人们同归于尽了。”
“与谌古、戚星辰相关的一系列事件中，那个鱼龙混杂的地下赌场都是至关重要的场所——谌古和戚家人在那里以戚星辰为要挟谈的判。戚星辰死后，谌古和假意合作的谋杀对象相约的谈判地点，也在那个地下赌场。”
“该地下赌场，及地下赌场所在的居民区，是二十年前最接地气、最热闹繁华的非人类和做非人类生意的非寻常人类的娱乐集会地区。”
“行内人称之为——‘狂市’。”
“狂市位于央京的城西南郊区，地段算是低调隐蔽。在此居住的，原本就通常是避人而居的非人类，或是家境一般的普通人类，表面繁华融为一体，实质上各过各的，互不相干，也算是和满。”
“在半妖事件爆发之前，以狂市为核心的周边地区，即是半妖群体生活和居住的集中地区。半妖事件爆发和平息后，半妖群体隐退，或散落混迹到人气更足、治安更严的别的地区，或依附某个强大的靠山而居，以此震慑隔绝敌人的攻击。”
“狂市地区在半妖事件中被夷为平地，其中包括那个意义非凡的‘狂市一号地下赌场’。”
“事件被镇压平复后，狂市地区满目疮痍，死伤无数，死气沉沉，戾气四溢，不仅不适合居住，还会对体质较弱的人类或是半妖等生息造成恶性影响，因而上界为了避免不利情况的发生，通过央京总府，对狂市地区暗中进行了处理。”
鬼艳听到这里，抑制不住自己地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他们把狂市地区封印进了一个新创的时空，让它进行自我或是被动的调节和净化。然后在原本的狂市地区覆上新的土地和生息，重建了一片新的人间地区？”
“是。”郑晗微笑颔首，肯定了鬼艳的说法。
石惊风看着鬼艳冷硬的脸色，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