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市霓虹灯绚烂。
一辆黑色宾利融入深沉的夜色中，苏木摇侧头看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李乔，发现她正微翘起嘴角打量窗外。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木摇微微笑了笑，收回视线。
不经意间，视线扫过前方的地铁站，没忍住，他想起了叶皊，想起自己还没开车送过叶皊回家。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每次送她回家都是坐的地铁，唯一一次开车载她，就是去他的继任晚宴。他本来是想着趁那次机会公开追求叶皊，结果却被蒋蕴抢了先，带走了她。
如今想来，一步错步步错。
很多的事情，可能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在想什么呀？”边上，李乔突然问。
苏木摇收回思绪，声音低低地笑着说：“没想什么。”
“想叶皊了吧？”李乔却是了然一笑，神情间带着点苦涩，“不是我说你，同在一个拳馆半年时间，你硬是不行动，你说你错过了多少机会。再看看蒋蕴，看准了就立马霸气出手，毫不犹豫，所以抱得美人归的是他不是你。”
苏木摇没有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李乔自觉无趣，闭上嘴巴，转头看向窗外，只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
看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同时又升起一丝怒意。
李乔呀李乔，你说你是不是嘴贱，好好地非要说这些。
她胡思乱想着，发现车突然靠边停下，她一愣，转头看向苏木摇，对上他幽深的目光。
苏木摇看着她，神情认真，一字一顿慢慢地说：“所以这次我没有犹豫，看准了就毫不迟疑地出手了。”
李乔有点傻了，呆呆愣愣地开口：“你是什么意思？”
短短的几个字，带着点小心翼翼，又含着点期待，让苏木摇胸腔里涌起一股柔情，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李乔蓦地抬眸，四目相对，她看着他眼睛，听到他用一股子柔和的嗓音说：“李乔，有些事我骗不了你，我现在不爱你，可是我并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舒服很自在，如果你愿意，我想要试着多了解你，努力让自己爱上你。”
这是实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如果他现在就是他爱上了她，那才是最大的谎言。
她眼眸低垂，看着他握着自己的那一只手，语调悠悠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说的是之前他赶她走的事情。
苏木摇默了一瞬，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那时候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不希望你像我一样，陷入爱而不得的痛苦里，那样对你不公平。”
“那现在呢？你想结婚了，对象为什么是我？”
“我说过，我喜欢你，”苏木摇微微一笑，“我总是要结婚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李乔，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也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
李乔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抿着唇想了一下，开口说：“这还得看你的表现了。”
“我会好好表现的。”苏木摇点点头。
“回去吧。”
“嗯。”
黑色的车子重新发动，汇入车流。
夜色愈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彼此了解的同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九点半，苏木摇将车子驶到了蒋宅门口。
“到了。你就别开进去了，我自己进去就好。”李乔笑着说。
“不用我送你进去？”
李乔撇撇嘴，有些漫不经心地说：“蒋家的人都在忙着订婚的事，没功夫招待你。”
“订婚？”
“嗯，三月底的时候。”
“蒋蕴和叶皊？”苏木摇扭头看向李乔，“他们要订婚了？”
李乔对上他错愕的神色，笑笑没说话。
这人，明知故问。
她定定地打量着苏木摇。
某一瞬间，苏木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神志突然被抽离了一般，呆若木鸡。半晌，他总算从那种满世界空白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仓促地转过身去，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理解，”李乔一只手推车门，笑着道，“要放下总是需要时间的。晚安，路上小心。”
苏木摇微微闭了一下眼，开车门下车。
“嗯，进去吧，”他走到她身边，抬手揉揉她的头，“等你进去了我再走。”
李乔没有多说什么，看他一眼，转身走到大门口摁下门铃。
大门很快打开了，苏木摇目送李乔走进去，消失在夜幕中。
默默看了一会，他才上车，掉了个头离开。相对于蒋家的喜乐融融，西郊的顾家大宅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顾老夫人昏迷住院，林可被赶出顾家，顾真成天疯疯癫癫，顾靖安几天的时间就像老了十几岁一样，头发花白。
这些天，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的。
如果他当年没有不顾母亲的劝告，硬是要把林可娶进门，顾家也许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家不成家。
他一辈子都没有违逆过母亲，唯独在林可这件事上坚持了自己的决定，事实证明，无论是在看人的眼光上，还是为人处事上，他和母亲都还有很大的一段差距。
林可年轻的时候家里只是燕城不入流的小商户，根本就进入不了他们这个圈子。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一个酒会上，她还是个学生，因着同学的关系，也出席在酒会里。
他还记得，第一眼看见她，他就被她身上那种冷淡清高给吸引住了，觉得这个小姑娘和周围那些看上他身份，为了吸引他而惺惺作态的女人都不一样。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把她追上手的，眼下再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冷淡清高？
那根本就是林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装扮出来的。
只可惜他瞎了眼，看不清。
直到婚后，林可的狐狸尾巴翘了出来，他仍然愿意相信，她是为了他，替他不平，心底还在因为自己的没用而愧疚，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维持平衡。
母亲早就给过他很多的提醒，也曾提过要把顾真也领过去亲自教养，是他眼瞎心瞎，盲目地信任林可，觉得她生孩子不容易，就把顾真留下给她照顾，就当是陪陪她，让她有个念想。
不成想，她竟然把顾真教养成了这个样子。
同样是他的子女，看看顾子深，再看看顾真，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甚至是苏木摇，在母亲的亲自培养下，也是龙章凤姿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