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日初破晓。半夏将她的几绺秀发挽成云髻,为她准备了秀雅的宫装,今日她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昭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金箔镶嵌的壁画耀眼辉煌,殿内有多跟红色巨柱撑着,每根柱子上都回旋盘着栩栩如生的金凤。油然而生的庄重感让她很是紧张。正殿上坐着一位年逾四十,却依旧雍容华贵的女人。
洛轻云担心路远所以早早出门,她极为得体的行礼,退回最边的位置,洛轻容站在她一旁,横眉冷眼的瞥了她一眼。太后娘娘记得洛轻云,她凤眼微眯,嘴角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只见一女子,人未到却脂香扑鼻,她娓娓而来,脸上洋溢着妩媚的笑。刚入内堂,她甚是傲慢的睨了一眼一众嫔妃,径直走向太后面前,躬身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那女子抬眸,眼底亦是一抹春色。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怯懦的孙映雪,见滢妃请了安,她也急忙行礼。太后睨了她一眼,笑道:“坐吧!”滢妃很是自然坐到了太后娘娘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而她身侧坐着滟嫔。
孙映雪退回到洛轻云旁边,冲她低低一笑。与她们一同入选的还有一女子,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虽然只是个七品监丞的女儿,太后却觉得她很有气质,便留下了。
而韩汐苓和阮香君初次进宫已经被封为了贵人,今日,她们有资格坐着。而她们身旁,还坐着一位贵人。她眉眼淡淡的,性子素来清冷,除了例日请安,她平日连殿门也不迈。三年前大选,选中的秀女只有三人,而她最有姿色,滢妃自然看不顺眼,可未想到,这女子不争宠,每日也神色寡淡的不理会杂事,只是在殿内偶尔种种花,如此这般,滢妃也就不针对她了。
她爹是太常寺卿,官居正三品,按理来说,这三年了,江若琳怎么也是个嫔位,可就是因为这性子,如今仍然是个小贵人,这位分还是进宫第一日就封的。
见人到齐了,太后俯首扫了她们一眼,睫毛微动,看似平静无波,语气却是相当冷漠:“今日哀家要问问你们,昨夜谁知道皇上在哪里过夜的?”
滢妃手指微蜷,不敢回话。据她所知,皇上昨夜在乾清宫,没有去任何嫔妃的住处,也没有昭秀女侍寝。
见她们不敢言语,太后冷冷一笑:“这入宫的秀女,都是皇上亲自过目的,为何他昨夜还是要独自一人在乾清宫呢?”
太后嘴角勾起,脸上的笑都是冰的:“后宫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能拴住皇上的心?皇上如今一个子嗣也没有,要你们这些女人有何用?”
洛轻云见太后突然发怒,急忙颔首,不敢抬头。
侍寝?她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滢妃抬眸,冷冷的睨了一眼对面的每个新人,眼底暗藏着翻滚的心思,却遮不住森森嗜血之意。这六位女子,除了那嘴大的洛轻容,个个样貌出众,她冷冷一笑,满面冷霜。
太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夜,就由韩贵人侍寝吧!”
韩汐苓惊骇的抬眸,怔怔的望向太后。见她如此,太后不悦道:“为何还不谢恩?”
韩汐苓回过神,道:“谢太后娘娘恩典!”
殿内众人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伺候皇上侍寝的事,太后也可以插手决定。滢妃双目泛红,咬牙切齿的瞪着韩汐苓。太后看了她一眼,似在警告。滢妃这才敛了神色,低下头。
阮香君脸色亦是很难看,这入宫的秀女中,太后最看好的便是韩汐苓,她自诩阮家女子身份高贵,可太后却将这头一夜侍寝的机会,钦点给了她,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很是不悦。
江若琳这么一个情绪甚少的人,此刻都不由得抬眸忘了一眼韩汐苓。
太后恩宠毫不遮掩,这韩汐苓定会成为后宫妃嫔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