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们三两日便把湖景布置得当,排布工整的莲叶莲花一看就不是肆意长起的,而像是听从某道指令,规矩的整整齐齐。
连湖而起的层层碧色波浪中偶尔倏现浅意柔粉,言欢靠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合眼打盹,撑着额角的那只手腕瘦的青筋可见,一日比一日隆起的小腹衬着清瘦的身形,愈发楚楚可怜。
就是睡着了,她的眉头也不曾舒展过,婢女们小心翼翼的扇着凉风,言欢的鼻尖还是沁出了细汗,脸色逐渐惨白。
与现下惬意悠闲的时光不同,梦里狰狞的恐惧仍旧不肯放过她,画面真切的让梦里的她也胆战心惊,言欢不自觉眉头拧的更深。
梦里的嬴政身中数箭跪倒在血泊中,乱军挥旗闯进正宫,马蹄疾踏,喊杀声猎猎入耳,她的心怦怦跳的急速,小腹坠痛,拖着她沉重的身体堕入愈来愈深的梦魇中,忽的脚底一步踏空!
她忽的睁开眼,几乎是从藤椅上弹坐了起来,恍惚半晌,身边伺候的人擦汗的擦汗,扇风的扇风,她慢半拍的从梦里彻底清醒过来,抖着嗓音,痛苦的细声细气。
“小腿,抽筋了……好疼……”
湖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为她细细诊脉后,劝的话言欢差不多都能背出来,说来说去都是让她放宽心少忧思。
她躺在椅上,两眼愣愣的盯着远处余晖渐淡的残阳,沉默着。
哪怕岛上的日子比宫里舒心,这样的梦中暗示还是缠着她不放。
到底是在暗示她什么?
是告诉她未来的画面么?
还是说,如果她执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作为惩罚,这个位面将以最惨烈的悲剧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