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小李客房内。
小维从房里走出来,银瞳还在昨晚的位置上。脚下不少被毁了的药材,小维奇怪,以林姨爱心药草的个性,怎么会这样浪费。银瞳头枕着自己的双臂,趴在桌面,背披上披风,桌上有熄灭的香。初九正收拾乱糟糟的草药。
“林姨睡了?”小维问。林姨想来爱干净,手上额上都有污迹,不像是她的作风。
初九手抵住唇,示意她噤声。不是明摆着的吗?还问?
小维走近来,见银瞳蹙眉,身上的披风略嫌薄了些。想想,将身上的斗篷取下,覆盖在银瞳身上的披风。
“呼。”好冷,小维摩擦双掌,这才注意到炭盆中炭火已经熄灭。她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炭盆还在燃烧,看来是半夜有人给她添了炭。
小维坐在银瞳身边,也帮忙收拾桌面。
而此刻的银瞳,又陷入一层又一辰的云雾中。
等云雾散开,眼前又出现熟悉的面孔。
女子被困于结界中,身体被白雾包裹,缠得死死的,不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半分。女子被困于树上,从地上望去,不过是那棵高入云端的树上枝丫旁的云层。
尝试数回,女子都无法凝聚灵力,想来是结界限制了她的行动力,也压制了她的灵力。女子唯有能动的,便是她的眼珠子。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住地上染血的白衣年轻女子。
环顾四周,安静得可怕,女子感受风的气息,能看到树影晃动,还有地上白衣年轻女子偶尔的抽蓄,显然是重伤之下忍受巨大的痛苦。
那一袭白衣,散乱的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后背肩上白衣的血晕开,偶尔抽蓄清颤,更让人心生怜惜。
女子看了许久,心渐渐凉了。那年轻女子为何这般眼熟,因为骤眼望去,与自己何其相似,那白衣,不就是自己平时爱穿的颜色,白衣女子身下压着半截剑身,剑柄上的纹饰一望就知,是自己的佩剑。
女子开始明白,对方抓了自己,为何不直接把自己杀了?!
自己身上有他赐的灵血,若自己身亡,他定能感知。对方把自己困在结界中,削弱了自己于外界的联系,他若感知,必然会赶来。如果赶来,见到地上的白衣年轻女子,他会不会乱了心神,以为她就是自己,情急之下中了埋伏。
女子祈祷了,他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因自己而有所闪失,否则,她愧对苍生,她愧对他。自己万死难辞其咎,他肩负的是天下,而自己不过是天下中微末的其中一个小小的沧海一粟。
别来,千万别来。
太阳从日高起,渐渐偏了日头,树的影子被拉长。在影子的彼端,出现的了一个身影,那人来了。
女子不敢眨眼,他的影子于下一瞬,停在女子三丈以外。
他脚步缓慢,慢慢往前走,女子清醒,他没有急,没有立刻以为地上的白衣女子便是自己。
他停在女子一丈,皱眉。
女子奇怪,为何他怀疑仍要靠近。
“小心!有诈!”
“小心!有诈!”
“小心!有诈!”
女子喊,声音在结界当中被冲击,又被弹回,形成回应。震耳欲聋的回音震得女子的耳膜发麻,而脚下的人似乎未闻。
那人犹豫,又踏前一步。
“你,没事吗?”
回应他的,是白衣女子的抽蓄。
“不是我!她是假的!”
“不是我!她是假的!”
“不是我!她是假的!”
女子心急火燎大喊,即便她知道声音传不出去。女子大力挣扎,她发现自己能动了。不,是脑袋能都转动。同时肩上剧痛,女子低头望去,自己肩上染血。
她突然间明白了,那人为何犹豫,地上白衣女子的血迹,是取自己身上的血。因为那白衣女子身上,有自己血,自己的气息。而对方为何困自己于此?因为他的灵血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能感受到自己在附近。自己的血,和他的灵血,都在模糊他的判断力。
地上白衣女子手指动了动,手抬了半分,又无力垂下。
那人似乎确定了,急前两步,低身欲扶起白衣女子。
“小心!”
“小心!”
“小心!”
女子明知他听不见,情急之下还是喊出声。她看见了,白衣女子的手又移半分,手指已经碰到剑柄。
“不要!”
“不要!”
“不要!”
他着急于白衣女子的伤势,并没有注意白衣女子轻微的动作。他颤抖着手,碰了血衣,血衣的气息让他更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