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东街一家火锅店三楼包厢。
宋云景推着放满食材的小吃车进了包厢,一进门叶泛寒就亲亲敲着阔口玻璃杯说道:“云景妹妹,你这琉璃杯做的真是不错——当然这杯里的饮品更是好喝。”
之间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紫色的果汁微微透亮,几颗葡萄静静地沉在杯底,微露出头的沙冰更是在其中浸了透心的凉。
这玻璃杯是豁牙李做的,他除了一手的做木材的手艺,尽染对琉璃制品也知晓一二,听他说这烧琉璃的法子是他闲来无事和一个胡人学的。
而杯中的饮料,自然是简易版的多肉葡萄。六月葡萄早就挂满了藤,后地搭的架子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叶,早些天绿珠似的葡萄酒悄悄变绿,宋云景了却了一桩心事,在庭审之后就特意做了多肉葡萄来奖励自己。
宋云景合上包厢门便回答说道:“这是先测试的果汁,叫做多肉葡萄,味道怎么样?”
“云景妹妹出品,自然是无可匹敌。”叶泛寒戏谑地看向一旁寡言的卫晋,说道,“你瞧瞧连咱们秦王殿下的杯里都少了一半果汁呢。”
卫晋似乎窘一般,说道:“这果汁味道确实不错。”
宋云景一边把菜放在旁边,火锅早就沸开起了泡,宋云景把一些小菜摆好之后,连忙催着动筷。
“哎,云景妹妹,庭审大获全胜,大喜的时候,我们怎么也得干一个吧,来吧,以果汁代酒,碰一个。”叶泛寒举起杯子,说道。
宋云景和卫晋齐齐举杯,宋云景说道:“同喜同喜。”
随后席上便随意起来,卫晋虽是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却无比偏爱酸酸甜甜的东西,番茄的锅底是一个,多肉葡萄也是一个。他也不顾的之前说的不吃某人做的菜了,下筷的速度倒是无比的诚实。
宋云景却喜欢吃辣,为了照顾盛京的口味,其实一家店里的辣椒都要降一个度,宋云景面不改色地吃着辣锅,非常乐在其中。
两个人兴趣倒是截然相反,可那又如何呢?鸳鸯锅毕竟是一个好东西。
三人差不多填了肚子,才慢悠悠地说起了正题,叶泛寒抿着第二杯多肉葡萄,说道:“云景妹妹,庭审这事已告一段落,接下来你可有打算?”
宋云景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如此好时节,差不多一些水果都要熟了,我的奶茶店也要开张了。还有就是夏时天长,盛京一向有夜市的习惯,前街位置优越,这些年占了盛京这么大的好处,我就想着东街如何比过前街?”
“所以你想做什么?”卫晋也开口道。
“夜市需要什么?烧烤,摆摊,小吃车!我还打算开一个烧烤店。”东街因为一家店的人流量,一些游走的摊贩也陆陆续续地在东街转悠起来,前几天宋云景忙里偷闲还听着李老二夫妻说有杂耍的人想着往这边来。
“烧烤?这是什么?”叶泛寒和他老爹一样,对吃的无比感兴趣。
“就是把肉啊菜啊在炭火上烤。”宋云景简单解释了,“这可是夜生活必需品。”
“干啊!”叶泛寒立刻支持,“云景妹妹,前街就靠着位置好,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东街也就是你店前面的死胡同是个问题,可是你有优势啊,盛京好美食,只要你做出来的吃的好,不管位置如何,客源一定广进。”
宋云景也点头赞同,两人正详谈甚欢,卫晋却不动声色地咳了一下。
叶泛寒皱眉道:“既明,你不舒服吗?”
卫晋想把头给他打爆,这人正是不靠谱,他睨了叶泛寒一眼,这才说道:“宋小姐,对于中秋夜宴的一些事情,需要你知晓。”
叶泛寒倚在椅背上,展开扇子掩面偷笑,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这不还得自己说?
宋云景看着严肃的卫晋,不由自主地坐直了,她说道:“你说。”
卫晋轻咳一声,徐徐道来:“中秋夜宴为保平安,一般去比赛的都需要推荐人,本王自然是宋小姐的推荐人,但是……”
叶泛寒看着卫晋但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恨铁不成钢地抢过话头说道:“但是云景妹妹你得往秦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原来,一般进宫宴里的都是家生子,近年来因为各家的家生子来了个遍想要在宫里添一些新鲜菜品,今上就说与民同乐,也就出现了可以“推荐人”这一说法,但是为了确保安全和规矩,这些民间的厨子必须在推荐人的府中接受宫里御厨房派遣下来的嬷嬷教导规矩。
叶泛寒解释完便长吁短叹道:“我当时怎么想不开不把自己写为云景妹妹你的推荐人?要不然你就可以去我府上了,日日夜夜都能吃到云景妹妹做的菜,一想就美得很。”
说完他就受到了某人的死亡直视。
宋云景知晓宫中多规矩,也没有拒绝,只不过她说道:“去秦王府可以,我能把奶茶店先开了吗?也耽误不得什么事。”
卫晋微微颔首,道:“六月十五之前皆可。”
那还有好几天呢,足够宋云景把奶茶店开好,她爽快地答应了:“十五之前,我一定去秦王府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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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东街,卫晋和提着灯笼的叶泛寒慢悠悠地走着,流鱼不紧不慢地跟在之后,留有距离却也在危险之时能迅速上前。
天上弯月高悬,这些日子盛京天晴得很,晚上月也明得很,叶泛寒手中的四角镂空的红灯笼倒像是个装饰。
远离了东街的喧闹。这段路上到没有什么人,只有窸窣的虫鸣声和忽远忽近的蛙声。
“既明。”久久,叶泛寒不经意地打破安静,“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如何不一样?”卫晋反问道,他声音莫名地空灵,明明是响在叶泛寒耳边,可是却像是从远处传来。
叶泛寒声音里带了笑意,他调侃道:“你看,这句话就很不一样,以往你怎么会如此回答我?不过是会斜我一眼罢了。”
“不仅如此。”叶泛寒一一细数来,“咱们计划你怎么叫了停?那些找人的探子怎么都撤出来了?”
卫晋驻了足,他扭头接着月光看叶泛寒,眼中含着莫名的惋惜和后悔。
叶泛寒被这视线盯得毛骨悚然,他一手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不是吧既明,你怎么回事?难道中邪了?”
卫晋看着此时活蹦乱跳,嬉皮笑脸的叶泛寒,很难想象到这个受不得苦的人竟然在战场上受尽苦痛却一声不吭,直到最后万箭穿心之时才说出了那声“好疼啊”。
卫晋觉得喉头起了涩意,他掩饰一般地别过头,大步往前走。叶泛寒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回事啊你。”
卫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说道:“轻舟,说实话你还是叫我一声舅舅比较好。”
叶泛寒的母亲正是长公主,卫晋唯一的皇姐,他自然是当得起叶泛寒的一声舅舅。
叶泛寒立刻炸毛,他跳起来道:“喂,既明,你咋回事,咱们不是约好了挚友之间不谈辈分?你说清楚!哎,你走慢点!”
大步向前的卫晋在黑暗中不由地勾起唇角,这人还是咋咋呼呼的比较好,什么为国捐躯万箭穿心,一个永远不会发生的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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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的庭审经了看热闹的百姓之口,短短一天便传遍了盛京大街小巷,一家火锅店借了东风,更推出什么优惠二人三人套餐活动,又吸引了一大批食客慕名前来。
宋云景坐在死胡同墙前面摇着躺椅,每看一个食客就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入了自己的口袋。
放了学的小九和小石头在一旁剥着花生,这花生是宋云景让钱满仓多送来的,虽是去年的,但是放的好,一点也没受了潮。
“姐,你说宋小姐,就是宋倾颜,她什么时候来给咱道歉啊。”小九问道,“官府的告示贴出去多久了,也没见一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