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继续恨声道:“那老婆子还呵斥了老身,拽了一大堆的文,说什么仁义兴则道德昌,道德昌则政化明,政化明而万姓宁,老身浑是不懂,平白叫人取笑了一顿。”
子安觉得事情很严重,老太君是什么身份的人?即便真的不懂宫规失态,也顶多是申饬两句,怎地就罚跪?她可是大周朝的武将功臣,得万民爱戴,这般辱没她的面子,看来不仅仅是奉行什么道德礼仪了。
子安轻声问道:“您老人家昔日莫非与这个皇太后结怨?”
老太君怒道:“哪里有与她这种妇道人家结怨……”她说着忽然皱眉想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倒是叫老身想起一件事情来,只是,那件事情也不过就是闲话两三句,莫非她竟记恨在心?”
“什么事情?”子安连忙问道。
老太君道:“是久远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皇上还没登基,那天老身入宫见太皇太后,她便跪在太皇太后的跟前,老身本想出去,但是太皇太后也不避嫌,让老身在旁听着,原来竟是这位太子妃嫉妒那良媛怀了太子的骨肉,在食物里下毒使得良媛落胎,老身一时忍不住,便说了一声,这东宫怎也学了那些内宅妇人的阴毒,平白害了一条性命,当时老身便觉得她看过来的眼光说不出的怨怼歹毒,老身马上也知道逾矩了,便安坐不再言语,后来太皇太后要褫夺她太子妃之位,逐出去,还是先帝求情,说看在她父亲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因此后来只降为良媛。”
老太君皱着眉头,又仔细想了想,道:“她被降为良媛之后,有一次老身入宫与她在御花园遇上,当时她笑着跟老身说,多谢老身在太皇太后面前为她说情,这份恩情,她永生不忘,必会回报给老身,老身当时还懵了,想着哪里为她求过情?她做的那些腌臜事,老身是最憎恨不过的。”
子安长叹,老太君是在再磊落不过的人了,怎地想到这些深宫妇人的弯弯心思?
那袭太妃怕是早就恨了她,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加上老太君势力无法撼动,她动不得。
如今落了个实权,还被封为皇太后,便是实打实地压着老太君,还不使劲摇着这根鸡毛当做令箭,杀杀老太君的威风出一口憋在心里头多年的过期怨气。
只是,这番整治道德孝义之风,皇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揪住大家的小辫子?
但是,皇上怎会不知道,这些小辫子各家都总有一些,真放到台面上,又能如何呢?总不能说因为这些内宅的事情处个大罪吧?
不过,当老太君说了以下这一句话之后,子安便明白了。
老太君说:“皇上也十分赞成皇太后要整治高门大户的风气,甚至,还说若有检举,检举查实重重有赏。”
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子安反而松了一口气。
既然有检举,那么,各家就必定有许多眼睛盯着。
那些个世爵大家也好,重臣大员也好,谁没几个政敌或者是世仇?既然皇上发话,那要出气要报仇,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死死地盯住对方的各房各门,大家长不会犯错,可那些子弟就不好说了。
皇帝用这个方式,来监控世家和百官。
只是,叫老太君受委屈,怕也不是他的初衷。
柳柳也是愁了眉,“规矩我也没怎么学过,我要进宫吗?”
“你倒是不用的,你如今还没封号和诰命在身。”老太君和缓地道。
柳柳刷地看向子安,“子安,我似乎见你也不懂得那些宫规,你昔日在相府,可有专人教你礼仪?”
子安叹息,“我不受宠,哪里有这个殊荣得专人教导?”
“那你怎么办啊?你一四七要入宫请安,得学啊。”柳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