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两日,又从穆及桅处听得消息,说吾王那日在大宛行宫之中急怒之下砍了千余皇城卫的头。问及原因,却只知道是违抗王令,再问不出来其他。
可吾王对她,除了日夜操练五军之外,更无他令。便在朝上,也不着一字,似是哥余阖一事从未发生,哥余阖此人,也从未出现。
哥余之事便就这样过去了?
沈羽心中犹疑,在此时也再不敢多说多问,秋猎之后,她对吾王的行事作风更加捉摸不定,那千余皇城卫究竟因何被斩,或许又如同那日在霜雪林外的八十一条命一般,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一切,吾王运筹帷幄,一切,也只吾王自己心中明了。
“哎……”
沈羽不由得长叹出声,趴伏在桌上,闭上眼睛。又想及上次之后,疏儿再未来过,也并未再有什么公主之令,她不敢问,也不敢提,每每自朝中回返,却总盼着同在殿中的伏亦能如同以往一般拽住她说上几句话,说说公主眼下伤势可大好了,心情可开阔了。
可伏亦却似是根本不认识一般,连瞧都没有再瞧过她。
这冰冷的王族朝堂,日翻夜覆的关系交错,让她恐慌害怕,让她避之不及。先父在时,也从未与她提及此间这些繁杂的事儿。她觉得周身疲惫,却又不能停下步子。
灯头火苗突突跳动两下,忽的熄灭。
沈羽也懒得去管,却不知外头疾风冷雨,屋中灯火忽灭,又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可又与她沈羽,有多大的关系呢?
渊劼将笔一搁,肃穆苍老的面容看着自己方才刚刚写下的墨迹未干的字,沉重的呼了一口气。
秀官儿将烛火挑了挑,听得渊劼一叹,口中也是啧啧一声,轻声只道:“王子亦得吾王恩赐,明日,便是王储,想来定能不负重任。吾王,又何须叹气?”
渊劼凝目看着那立伏亦为太子的令旨,缓缓吐出一口气,秀官儿自然不知他为何叹气,他自己却知道。可定国石已毁,百年秘密就这样被封存,是否能换回伏亦登上王座,他却拿捏不准,也左右不定。
他微微摇头,将纸面吹了吹,微微阖起交给秀官:“收好。”
秀官儿双手捧着令旨,将这令旨放入黑漆铁盒之中仔细的扣上盖子。转而走到渊劼身边,恭敬的倒了杯茶:“吾王连日来忧心国事,保重身体。”
“牧卓的事儿,安排妥当了?”渊劼把茶杯一推,看着秀官儿:“都是稳妥的人?”
秀官儿只道:“吾王安心,都是最稳妥的人,定会将王子卓伺候的周全。”说着,却又嘶了一声,面上不解轻声问询:“可吾王,真忍心将王子卓送去南疆僻远之地?”
“既已立储,他便必须离开皇城。”渊劼目中忧伤,不由叹气:“况他此时呆呆傻傻,皇城苦寒,南疆还温暖些,想来,对他养病也有好处。”
“那哥余阖害的王子卓如此,又重伤了公主盗走吾王铁令,”秀官儿眯眼瞧着渊劼:“吾王……真不打算再寻了?”
渊劼冷笑一声:“再寻?你可寻得着?”
“狼首沈公带着八千皇城卫都奈何不了区区一个哥余阖,竟让哥余阖如此轻易的便将公主掳走刺伤,吾王……”
渊劼摆了摆手,只说道:“人多眼杂,大庭广众。况沈羽,也没有这个心机。只是可怜了洛儿,这几日,才见好转。”他抬手握住桌上茶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倒不信,哥余阖这样的人,会一辈子躲躲藏藏。”
“也是……”秀官儿捂口轻笑:“吾王在公主去时还传了密令,若沈羽真有二心,”他说到此,自己却又犹疑的咦了一声:“可公主对沈公钟情……若沈羽真有二心,怕是公主,也不会伤他分毫。”他看看渊劼,不解只道:“这话说到这儿,小人真是,又猜不透吾王了。”
“你在我身边半辈子,终日里便是猜来猜去,你倒也不累。”渊劼斜了一眼秀官儿,哼了一声:“洛儿心思聪慧,更胜过她两位兄长,甚至,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站起身子走到窗前,将那窗户挑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积水,轻笑只道:“你道我传那密令给她是为了让她杀了沈羽?”渊劼转头,含笑看着秀官儿:“可她若真的连沈羽都杀了,那岂不可怕?”
秀官儿瞪眼看着渊劼许久,恍然大悟下跪磕头:“吾王英明。可怕,可怕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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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总算坐完了冷板凳再次出现了……喜欢卸甲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卸甲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