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凭无据,更怕打草惊蛇。女帝确有手段,也绝顶聪明。可独独遇到沈羽的事儿,便不知所措,为情所困。而沈羽若不离去,那些人又怎会安枕无忧,继续做些怪事儿?若他们不放下警惕,我要如何去寻蛛丝马迹?”哥余阖轻声笑着,长长的吐了口气:“走吧,若他们真的心机深重,又怎会一时之间尽抛人前?但时候久了,总会露出马脚。我也要,好好的想想了……”
穆及桅跟在他身后,听得他此言终于笑了笑:“倒是从未见过小兄弟如此说话,这言语之中,倒是颇有几分国巫的风范。”
“别跟我提那老头子,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哥余阖摆了摆手,“穆公慢行,我还有些事儿想要去寻女帝,先行一步。”
“女帝就快要回返三道门中,明令三日之内不见朝臣,你这是要……”
“这龙弩卫大将军的官职我不乐意,去寻女帝,让她给我换个自在点儿的官儿做一做。”
话音未落,纵起轻功,舍下了穆及桅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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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儿跪在地上,双手拿着一条刚刚浸了热水的帕子,正仔仔细细得替桑洛擦着手。
桑洛那一双手上,此时满是泥土,便是指缝里,都渗着黑色的泥。此时便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边,由着疏儿替她擦着,一动不动。
从王都中巡城回返之后,她亲手写了诏令,之后便遣走了宫殿之中所有内侍,独自一人站在后殿廊下,冷冷的看着廊外土地之中的花儿。此时已到夏初,虽逢风雨,花儿却开的好看,只是这几日被雨打的耷拉了脑袋,也显得颇没精神。
桑洛便就这样忽的走到外面,将种在一旁的花儿一根根的拔起来,丢的四处都是。飞溅的泥土弄脏了她那一身的盛装华服,更弄脏了那一双美丽至极的手。
如同失心疯了一般。
疏儿在她身边,一直等的她疲惫的跌坐在地上,才将她扶起来,哄着劝着扶到后殿偏房之中。端来了水洗净了帕子替她擦着。
桑洛素来最爱洁净,何曾如此过?她知道桑洛心中有气,有怨,却不能当着诸公群臣的面儿有半点儿的松懈,唯有此时,将所有的人都遣走,只剩下她们二人,才能将这满心的愤懑尽皆发泄出来。
她太累了,甚至心力交瘁。
这一路走的跌跌撞撞,艰难至极,桑洛只是任由她带着自己走,替自己换衣,扶着自己坐下,宛若个失了魂的傀儡。
待得一切收拾停当,门外终究传来了信儿。
泽阳公羽已然离开皇城回返泽阳。大宛蓝公在殿外长跪请见。
这两个消息一前一后。
明白的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何。
疏儿以为桑洛不会理会蓝多角。而桑洛却低垂着眼睑,轻声的道了一句:“让他到这里来。”
“姐姐……”疏儿不明其意:“为何……”
“我想听听,他会对我说些什么。”桑洛直直的看着房门,微微提高了声音:“让他到这里来!”
不过一会儿,房门微开,蓝多角躬身入了房中,低下头跪落下来。
桑洛抬眼看着趴伏在地的蓝多角,微不可查的扯出一抹怪异的笑:“蓝公,你得逞了。”
“臣,”蓝多角闭目叹道:“自知有罪。今日事毕,特来向吾王,领罪。”
“领罪?”桑洛轻叱一声:“领罪?蓝公大公无私,公忠体国,有何罪责?”
“臣妄动蛊虫,加害泽阳族公,传消息与群臣,要挟吾王。论罪,当诛。”
“我敬蓝公长日为我绸缪,敬你大宛一族世代忠良,”桑洛闭了闭眼睛,语气忽而变得凌厉怪异:“而今蓝公自知有罪,又有所请,我……亦不该推辞。”她说着,睁开眼睛瞧着蓝多角:“与我,蓝公算是功臣。我该感激。而我心中不甘,更不喜为人要挟,若诸公知道我受人胁迫而无半点手段,日后,未免会看轻了我。是以,我能免你死罪,却不能让你脱了活罪。”
“臣,谢吾王。”
“不必急着谢我,”桑洛站起身子,走到蓝多角身前,“你既纵蛊害人,那便自断一手,恕罪吧。”
蓝多角身子微微动了动,长声叹气:“是。臣,即刻便去领罪。”
“不。”桑洛轻轻吐出一个字,继而对着门外领了蓝多角而来的魏阙招了招手:“魏将,借剑一用。”
魏阙愣了愣,踟蹰的入了房中,有些犹疑地将剑拔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托着高举过头。
桑洛上前两步,弯着身子拿起魏阙手中的剑丢在蓝多角面前:“蓝公,自己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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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余阖:总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喜欢卸甲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卸甲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