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其实对于满洲人的姓氏排位是不太清楚的,但总归想想若是日后要学写自己名字的话,爱新觉罗这几个字总归要比赫舍里多。
于是便想着管你什么天王老子,日后只要让老娘我写字少些功夫,老娘就和谁姓。
“这几日我且多寻他一些错处,再好好敲打敲打他,把他打得心发慌,他自然会向你打听个情况。”
康熙自然不会做出直接把索额图叫进宫来,塞给他一个妹妹这种事情,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于是便把他的计划缓缓倒出。
“他向你打听情况的时候,你要就装作很犹豫的样子,不要马上说,等到他送了你一些金银财宝,又跟你攀关系,讲交情你才能开口。”
康熙细致入微地讲起了韦小宝在那种情况下应该作何表现。
韦小宝细心听着,连连点头,但心中却觉得小皇帝这人太过狡猾,又觉得索额图有点惨,毕竟若是心思想多了的人被皇帝这般敲打,而皇帝身边亲近的太监又是如此犹犹豫豫,一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样子,恐怕光是想着,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你要说的时候就告诉他,皇上日理万机,最近肃清鳌拜党羽,发现他与鳌拜一伙关系甚深,恐怕也是谋逆之徒。”
“若我真是这么说出来了,索额图大哥可别被吓死。”
韦小宝听到这里不由得坏笑了起来,然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
“索额图胆子没那么想,吓死还轮不上,他要是真胆子那么小,还能贪污那么多银子?”
康熙这般好笑的说着,前半句韦小宝心里听着不以为然,但说到后半句,直接把韦小宝的笑容给吓没了,而康熙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淡然的笑脸。
“你怕什么?我只把那些当送你的嫁妆存的私房钱便是了。”
康熙一见韦小宝脸都有点泛白了,一时间又有点不忍心,便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手一脸语气温柔地说道。
“天下怎么会没有贪官,只是别太贪心了。”
韦小宝越听心里越虚,觉得康熙的温声软语的,就觉得是那说书人里的美人计蛇蝎美人端是甜言蜜语,可捅刀还是一样的狠。
那最后一句似是敲打又似是警告,她韦小宝这般泼天的胆子都快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一魄,估计若是被这小皇帝专门敲打敲打,那索额图估计半条命都要被吓没了。
知道小皇帝敲打完最后一句就不会再多说什么,韦小宝便就着台阶下道。
“奴才知道皇上心疼奴才,嫁人这个事还远着呢,奴才舍不得皇上,我得长长久久的陪着你,一辈子不嫁人才好。”
韦小宝这般说着,又似是崇拜的看着康熙,眼中似有明光闪过。
“皇上就是天上的明月,我看久了明月怎么可能还看得见蜡烛?”
这话说的夸张,拍马屁的意思简直明目张胆,但其中谁又能说不含着真心呢,最起码康熙认为是含有真心的,于是便极为受用,面上不显。
“若是想讨好人,再多练习书,不然一句萤火岂能与皓月争辉,被你说的又是月亮又是蜡烛的。”
康熙带着笑意轻轻戳了一下韦小宝的额头,戳出了一个浅浅的红印,韦小宝就故意捂着自己额头惨叫了一下。
“皇上神功盖世,英明神武,我怎么会骗皇上呢,这不是多亏皇上垂怜才能陪在皇上身边吗?”
韦小宝说罢,可怜兮兮的扯扯康熙的袖子,康熙一时间竟然真有些不忍,便把她扶了起来,拉到旁边坐着,继续讲道。
“旁的什么都不说了,并且继续听着正事,他听完你说我怀疑他的事,他自然会向你表明忠心,你就便对他说,你自是相信他的人品,只不过伴君如伴虎,皇上的意思,谁知道呢?”
康熙说的时候语气平淡,韦小宝听着却越觉心惊,只觉得这皇上好像把底下大臣的心思都给琢磨透了,这手底下人心里面的小九九他也一清二楚,只是藏着不说而已,还真是那个什么陪着皇帝就跟陪着老虎一样。
“你再与他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大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的话,自然就不用怕,他在官场混迹不不少日子了,自然清楚,有些事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好用,重点在上面的人相信不相信,如此他便会更为忧心。”
这上面的人是谁,不用说,便是康熙了。
“他若是忧心到了极点,你觉得火候到了,便透露给他,你有一条讨好我的门路。他若是能讨得我的欢心,这点小事自然可以办之不理。”
康熙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韦小宝,韦小宝一时莫名,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旁的什么,然后才恍然大悟的想到这是小皇帝想让她说几句的意思了。
韦小宝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坏兮兮的笑了起来,便说道:“我晓得了,这时候我再告诉他,我有一个漂亮妹妹,长得可漂亮了,皇上见了都喜欢,就是出生低了点,如果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皇上自然高兴。”
康熙见她模样可爱,坏起来的作弄人的样子,也更是讨人喜欢,于是便接着道:“他若是询问你,有多漂亮,有多讨皇上喜欢,你要怎么答呀?”
韦小宝自然想说顶顶顶的漂亮,但一时在康熙面前也不好意思太过自恋,更何论如果说太过讨康熙的喜欢,亦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斟酌了一下说:“就跟喜欢小桂子一样喜欢。”
觉得这个对比应该已经够了,现在谁不知道小桂子可是康熙眼前的红人。
康熙却出乎意料的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你不能这般说,你若是这般说了,他必会觉得我就是再喜欢那朵小桂花,也只是像喜欢个奴才一样,做不得多少好。”
韦小宝一听心里便高兴了起来,知道虽说在他人眼里看来,康熙对她就像喜欢个奴才一样,但听康熙这话便知道她在他心中的情分已经远远超过了奴才。
“那就说像是喜欢御花园里开的,最好看的那朵花一样喜欢。”
韦小宝努力的想了想,只想到扬州丽春院里那些客人哄骗那些姐姐时说出来的话,什么你长得比什么花还好看,比月亮还好看。
她确实说不出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形容词。
康熙斟酌了一下韦小宝的文化水平和她的说话方式,便斟酌出了一段适合她说的话。
“你就告诉他,你的妹妹漂亮极了,漂亮到皇帝见了都想立马讨做老婆,只可惜这规矩森严,可皇帝连定情信物都送了,日思夜想,只想宝贝心肝的叫着,如果不能得了你的妹妹,便是晚上觉都睡不好。”
说到末尾,康熙的语气一变,脸上流露出几分笑意,就好像故意在逗韦小宝一样。
“不是你吹牛,若是能得到你妹妹,皇帝肯定是天天宠着爱着,来日生了个大胖小子,那指不定就封做太子。”
康熙这话说完,韦小宝听着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但心中想的却是,若索额图听到这番话,且不论他是信了几分,光是这一套下来,那索额图指不定要怎么讨好她呢。
且看索额图还敢不敢像对待地下小情人一样地哄骗她。
“好好好,皇上这一套下来,真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大智慧。”
韦小宝连连拍手叫好,脸上只有纯真的坦然,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就是呢,小唇瓣上的坏笑也只是有想着被作弄的人的惨样才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