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太监急是那老太后派来的,定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韦小宝心中着急,脑子动的很快,一来二去便想出了个主意。
经过一番设计,把那四名小太监栽赃成是刺客的同盟,叫侍卫们将他们乱刀砍死,又警告那些侍卫此事关乎皇家,不要胡言乱语,再给几番银两如此才便平了下来。
她这一番做的滴水不漏,又绝了众人言语还有了很好的理由,不由得暗暗得意。
心道:“看来我韦小宝不只是的女侠,拥有盖世的武艺,脑子也是比全天下的人好,我若是会读书,一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一想到读书,便想起了小皇帝,时常告诫她多读读书,这脑袋便又开始疼了起来,如此又想到若是,离开了皇宫便不会被人如此劝解,心中勉勉强强又高兴了三分。
胡搞乱搞和谁都可以,她房中还藏着两个漂亮相公的,可是读书这回事,那俩漂亮相公定是不会督促他的。
这样想着,她只是没了一个小玄子,可是外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男子。
如此一来,倒有几分迫不及待了。
等韦小宝兴冲冲回到住处,将到门口,忽听得花丛中有人冷冷地道:“小桂子,你好!”
韦小宝听得是太后的声音,大吃一惊,转身便逃,奔出五六步,只觉一只手搭上了左肩肩头,全身酸麻,便如有几百斤大石压在身上,再难以步。
她急忙弯腰,伸手去拔匕首,手指刚碰到剑柄,右手上臂已吃了一掌,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听得太后沉声道:“小桂子,你年纪轻轻,真好本事啊。不动声色,杀了我四名太监,还会栽赃嫁祸,连我都敢诬陷,哼,哼……”
韦小宝心中只连珠价叫苦,情急之下,料想太后对自己恨之入骨,什么哀求都必无用,只有豁出性命,狠狠吓她一吓,挨得过一时三刻,再想法子逃命,说道:“太后,你此刻杀我,已经迟了,可惜啊,可惜!”
太后冷冷地道:“可惜什么?”
韦小宝道:“你想杀我灭口,只可惜迟了一步。刚才那些侍卫们说些什么话,想来……想来你都听到了。”
太后阴森森地道:“你说我派这四名没用的太监,勾引刺客入宫。哼,我又为的是什么?”
韦小宝道:“我怎知道你为的是什么,皇上就多半知道。”反正这条性命十成中已死了九成九,索性给她无赖到底。
太后怒极,冷笑道:“我掌力一吐,立即叫你毙命,只太便宜了你这小贼。”
韦小宝道:“是啊,你掌上使劲,就杀了小桂子,明日宫里人人都知道了。‘小桂子怎么死了?’‘自然是太后杀的。’‘太后干吗杀他?’‘因为小桂子撞破了太后的秘密。’‘什么秘密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来来来,你到我屋子里来,我仔仔细细地说给你听。你千万不能跟旁人说啊,这件事委实非同……非同小可。’”
太后气得搭在他肩上的手不住发抖,缓了一口气,才道:“大不了也只那十几名侍卫知道,我杀了你之后,立刻命瑞栋将这十几个家伙都抓了起来,即刻处死,还有什么后患?”
韦小宝哈哈大笑。太后道:“死到临头,亏你还笑得出。”韦小宝道:“太后,你说要瑞栋杀人?他……他……哈哈……”
太后问道:“他怎么样?”
韦小宝道:“他早已给我……”本想说“他早已给我一刀毙了”,突然间灵机一动,又“哈哈”了几声。
太后又问:“早已给你怎么样?”
韦小宝道:“他早已给我收得帖帖服服,再也不听你的话啦。”
太后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小鬼能有多大本事,能叫瑞副总管不听我的话。”
韦小宝心道:过不了几天我还可以当皇后娘娘呢,你这个老太后不也是从皇后娘娘当过来吗?我估摸着你还没当过皇后娘娘呢,嘴上却不留半点风声道:“我是个小太监,他自然不怕。瑞副总管怕的却是另一位。”
太后颤声道:“他……他怕的是皇上?”
韦小宝道:“我们做奴才的,自然怕皇上,那也怪他不得啊,是不是?”
太后道:“你跟瑞栋说了些什么?”
韦小宝道:“什么都说了。”
太后喃喃地道:“什么都说了。”沉默半晌,道:“他……他人呢?”
韦小宝道:“他去得远了,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了。太后,你要见他,当然挺好,大大的好,就只怕不怎么容易。
太后惊问:“他出宫去了?”韦小宝顺水推舟,说道:“不错。他说他既怕皇上,又怕了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只怕有什么性命的忧愁,又有什么杀身的大祸,不如高走远飞。”
太后道:“高飞远走。”
韦小宝道:“对,对!太后,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他说这句话么?他是高飞远走了!”
太后哼了一声,说道:“他连官也不要做了?逃到哪里去啦?”
韦小宝道:“他……他是到……”心念一动,道:“他说到什么台山,什么六台、七台、八台山去啦。”既知道了皇帝在五台山,必是要说出来吓唬吓唬,这贱人就算没什么良心,半夜做不了噩梦,还不信了那老皇帝也收拾不了这个毒妇。
太后道:“五台山!”
韦小宝道:“对,对!是五台山。太后,你什么都知道。”
太后问道:“他还说什么?”
韦小宝道:“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只不过说,我托他的事,他无论如何会办到的。他赌了咒,立下了重誓,什么千刀万剐、绝子绝孙的。”
太后道:“你托他办什么事?”
韦小宝道:“也没什么。瑞副总管本来说,他不做官也不打紧,就是出门没盘缠,那又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我就送了他二万两银子的银票。”
太后道:“你倒发财得紧哪,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
韦小宝道:“那也是旁人送的,康亲王送些,索额图大人送些,吴三桂的儿子也送了些。”
太后道:“你出手这样豪爽,瑞栋自然要感恩图报了,你到底要他办什么事?”
韦小宝道:“奴才不敢说。”
太后厉声道:“你说不说?”
搭在她肩头的手掌用力压落。韦小宝“哎唷”一声。太后掌力稍松,喝道:“快说!”
韦小宝叹了口气,说道:“瑞副总管答允我,奴才在宫里倘若给人害死,他就将这中间的原因,详详细细禀明皇上。他说他要去写一个奏折,放在身边。他跟奴才约定,每隔两个月,奴才……奴才就……”
太后声音发颤,问道:“怎么样?”
韦小宝道:“每隔两个月,奴才到天桥去找一个卖……卖冰糖葫芦的汉子,问他:‘有翡翠玛瑙的冰糖葫芦没有?’他就说:‘有啊,一百两银子一串。’我说:‘这样贵啊?二百两银子卖不卖?’他说:‘不卖,不卖!你还没归天吗?’我说:‘你去跟老头子说吧!’他就去通知瑞副总管了。”危急之际,编不出什么新鲜故事,只好将陈近南要她和徐天川联络的对答稍加变化。
太后哼的一声,说道:“这等江湖上武人联络的法门,料你这小贼也想不出来,是瑞栋这胆小家伙教你的,是不是?”
韦小宝假作惊奇,说道:“咦!你怎知是瑞副总管教我的?是了,他跟我说的时候,你都听到了。”只觉太后按在自己肩头的手不住颤动,过了好一会,听得她问:“你到时候如不去找那卖冰糖葫芦的,那怎么样?”
韦小宝道:“瑞副总管说,他会再等十天,我如仍然不去,那自然是奴才的小命不保,他……他就想法子来禀明皇上。那时候奴才死都死了,本来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奴才对皇上一片忠心,要请皇上千万小心,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要受人暗算。那也是奴才和瑞副总管忠心为主罢啦。”
太后喃喃地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好得很哪。”
韦小宝道:“这些日子来,奴才天天服侍皇上,可半点口风也没露。只要奴才好好活着,在皇上身边侍候,这种事情就永远别让皇上知道的好,又何必让皇上操心呢?”她倒要看看这个老贱人,怕不怕被小玄子知道秘密,若是怕必定是小玄子能治得了这老贱人,他便把事儿告诉小皇帝,若是不怕,她……还是早点跑了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