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简心道,原来这群年轻人总是不找工作,白天消失不见,晚上带着恶臭回城,不是真的在混,而是在黑潭捡垃圾。也难怪黑潭附近明明已经没有人前来,他们依旧能闻得出,捉走铁柱的邪风的味道来自于黑潭。他们每天混迹在黑潭附近,早就对这个味道熟记于心。
困住铁柱的水球颜色浅淡,按说水球表面的蚊子越接近成虫,颜色应该越深,但是铁柱那个水球上的虫子已经完全成熟,只是翅膀还有些软无法起飞,但是水球中的颜色却是非常浅的粉色。
水球上面的蚊子相当恶心恐怖,但是救人刻不容缓,路简还是忍住恶心将手放在水球表面相对空旷的地方。水球表面的结界对路简来说不算很强,手掌聚集了一些灵力,稍稍用力。一道光闪过,水球破裂,铁柱随着血水跌落。表面的蚊子没有了依附,也纷纷掉落在地上,由于蚊子体型较大,砸到地上也发出不甚悦耳的闷响。有些蚊子在水球顶部,下来甚至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块狰狞的血迹。铁柱混在其中,身体不免沾了些血。
路简道:“蚊子不应该吸血为生吗?那按说越是接近成虫的水球中的血,更是应该被消耗殆尽才对呀。”
花爷身为曾经的妖王,想来也是跟蚊虫一类的精怪打过交道,解释道:“也不是,只有母蚊子才吸血。一般妖物都可以通过吸食人的精气来促进修炼,但人体中并不是每一个部分都能为我们所用,有些东西吸进去反而不好。这只修炼成妖的母蚊子显然也是,并没有无差别让幼虫吸食人血,是吸食人体有用的那部分,剩下化为脓血的部分显然就是一些废料。”
也就是说,普通的蚊子和成精的蚊子的区别,即使一个只会无差别吸血,另外一个会挑食。随着小蚊子逐渐成熟,水球里面的人渐渐被吸干,废料脓血也就越多,水球才越浑浊。路简嗤之以鼻,他道:“这么说来,铁柱也刚失踪不久,表面的应该是幼虫才对。”
“是我害了他。”渡源自责哭泣道:“都是我的错。”
路简安慰他道:“虽然你没能尽到一个土地的职责,但也不能全怪你。”
渡源抬起溃烂的手,抹了把眼泪,道:“不是的,他们几个年轻人帮我清理潭水,唤醒了我。后来我发现了这个洞穴,倾尽全力也只能在结界上打一个洞,救出其中一人。我指引那人向渡缘镇逃跑,母蚊子应该没有捉到他,所以才抓了这年轻人填补空缺。”
路简和燕尧不约而同想起渡缘镇河边,蜀大夫捡到的那个将死之人,原来是渡源将那人救出的。
那这一切终于解释清了,一群乞丐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自然会被误认为是饿死的。如若不是渡源救下那人,那人见过洞中场景又被妖怪追杀,恐怕也不知这件事是妖怪所为。
而人间消失的乞丐没有户籍,他们来去自由自然没有人重视。但是妖怪为了填补因一人逃跑而造成的空缺,捉来了铁柱,所以迄今为止失踪人口,也只有铁柱一人。这妖怪像是在密谋什么一样,十分谨慎小心,而渡源却能轻易出入这里帮助他们,很是可疑。
花爷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他人的人,他道:“渡源城十里八乡这么对你,你竟然救愿意救他们。”
渡源刚要解释,突然洞穴中传来一声阴恻恻的魅笑:“各位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地蓬荜生辉。”
路简回头,看到一个修炼成人型的母蚊子,身后还有一对透明的翅膀,浑身泛着血光,怒视着他们。母蚊子像是认出渡源,道:“是你,怎么,你想清楚了?”
渡源道:“你手上已经那么多条人命,别再执迷不悟了。”
人型母蚊嗤笑道:“执迷不悟?那些人类害你仙体受染,你还替他们说话,分明是你执迷不悟。只要你和我联手,杀光这世间所有人,我们再也不用屈居在这脏污的黑潭忍受这恶臭,怎么样,我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考虑。”
渡源狠狠踩死地上一直小蚊子,坚定道:“痴心妄想!”
人型母蚊此时也注意到地上几只摔死的小蚊子,怒不可遏,嘴巴张到一个几度夸张的程度,伸出一条黑色细长的口器,口器突然快速伸长,直接向他们袭来。花爷行动敏捷自行躲过,路简一手抱起燕尧,一手拎着渡源也堪堪躲开。细长的口器攻势迅猛,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但是险些划破几个挨得近的水球。
一落地,燕尧提醒路简道:“你不用管我,她碰不到我的。就算真的能碰到,我自己也躲得开。”
路简尴尬松开燕尧,他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毕竟于别人不同,他是能看到燕尧的。
人型母蚊见没有攻击到他们反而险些伤了自己的孩子,登时怒发冲冠,青筋暴起,目眦尽裂,整个眼球变成血色。她扇动翅膀飞至半空,嘴里呜呜囔囔念着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