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悦己者容。化妆,是女人表达敬意与情感的重要方式。
周集成的反应倒是在赵月如的意料之中,她把女儿抱上座位,然后自己坐下来,螓首低垂,双目顾盼,娇羞脉脉,好像她不是这家的主人,而是去别人家吃饭的小姑娘。
孙美妮可不懂这其中的风情,她早就用勺子舀了一勺子小炒肉,大口地吃起来。
“你是叫周修常吧?”赵月如虽然饿了,但没有狼吞虎咽的失了女性风度,“今天谢谢你了!”
“没关系。”周修常也是饿了,他记起自从重生以来,这顿饭是第一顿饭。
赵月如继续道:“其实说起来,你们全家我都应该感谢。周师傅之前就帮了我家那口子不少忙,但他太不是东西了,辜负了你爸爸的好心。你妈妈周大姐更是好人,自从那混……”她想说“混账王八蛋”,但当着女儿的面,还是没有说出口,改口道,“自从那口子跑了,也不管我们娘俩,还惹了一群流氓在外面找我,说是他赌输了,把我抵押了出去,让我去他们还债。吓得我都不敢出这个楼。还是你爸爸厉害,不让那伙流氓进楼里来,要不然他们就堵在门口了!而你妈妈知道后,就经常送米送面送吃的,可怜我们娘俩,才不至于饿死。”说到这儿,赵月如看着女儿,眼圈红了。
这些事情,周修常有些了解,今番才知道具体的情由。他心中感慨,看来虽然母亲还有其他好心邻居接济她们,但车水杯薪,这个家里每况愈下,她又有羞耻之心,不愿像乞丐一般到处乞讨,以致数次饿晕;后来工厂大规模裁员,下岗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一样艰难,连接济这对母女都是有心无力;最后赵月如带着女儿远走南方,也是无奈之举了。
尽管赵月如有些驼背,但是周修常的目光还是总能被赵月如吸引过去。周修常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忸怩,后来一想对方都大方展示自己的傲人之处,那他自己干嘛要躲避呢?遂不再拘束,而是用赞赏的眼光死盯几眼。
赵月如也觉得奇怪,平常男人盯着她看时,那种色迷迷的目光常让她觉得害怕和恶心,而周修常的目光却让她觉得很舒服,隐隐地在心中还激起了一点得意和自信。
吃着对方亲手做的可口饭菜,自己又被对方所欣赏,这种被照顾、被宠爱的感觉在任何一个女人看来都是一种温暖而幸福的感觉。
而实际上,周修常的心思却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的身体也是周修常无比欣赏和熟悉的。
赵月如不知道周修常已经出神了,继续说自己的事情,好像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倾述对象:“我也是命苦,从小在农村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亲戚来介绍对象,说是省城的工人,年轻帅气,不怕吃苦,还能解决城市户口。当时我不满意都不行啊。本来我们乡下有一队驻军,我和一个小战士挺好的,但那个小战士是南方的,也是农村人,退伍了只能回去……”
赵月如给周修常夹菜,周修常才从回过神来。那痛心的回忆让他表情阴沉了许多。
赵月如见他这个表情,以为是同情自己:“没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周修常想到的人正是他前世的妻子,表面上去他的脸色仅仅是严肃阴沉,而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痛苦、哀伤、不幸……赵月如、前世的妻子、他自己以及他的父母,这些人前世中命运的沉沦历历在目,让他心中渐渐聚集起一股怒火!
好像是在印证周修常心中所想一样,赵月如继续说道:“我想过了,你说我一个女人家会做什么?那混账是不会回来了,也不知死在了那里。”这时候,孙美妮已经吃饱喝足,满意地回屋玩耍去了,所以赵月如不必忌言,“回老家是回不去的,回去了只能被逼着嫁给村头那个二傻,然后照顾一辈子傻子,美妮可就受苦了!所以,我想着要不然去南方试试,现在人们都说南方遍地是金子……”
周修常严肃地说:“不要去!”
赵月如觉得周修常口气严厉,甚至是威严,也是一愣:“为什么?”
“叫你不要去,就不要去。”周修常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但最终还是用命令的口吻说话。
“其实我也并不想去,只是现在……姐姐不瞒你说,今天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我都想干脆拿出最后一点积蓄来,请你和美妮吃上一顿好的,然后我就死了算了!”赵月如似乎是唉声叹气,又似乎一述衷肠,不过,一张好看的脸上的确是愁云密布,黯然失色。
是啊,今天的饭有了,下一顿呢?
“阿姨,你不必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周修常边说,边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能有办法挽救她、挽救身边人的命运。这些想法和考虑,他昨天重生回家时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有深入思考具体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