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鲁王、衍圣公大军溃败的消息传至整个顺天府,并非常迅速的向外地扩散,尤其是衍圣公、鲁王、德王、衡王都惨死于乱军之中,更是成了京畿各地州府吃瓜群众们的酒桌谈资。
十一月初二,也就是鲁王兵败后的第四天,崇祯皇帝下旨,鲁王、德王、衡王、衍圣公均除爵家产充公,鲁王、德王、衡王直系子嗣、妃嫔皆处死,孔府全族贬为庶民,一甲子内不得参加科举不得为官。
这消息就更劲爆了,一时间连朝廷里的百官都毛了。
御史从发布诏书的第二天起,崇祯皇帝收到的奏疏数量瞬间激增了三倍多,大体上都是劝崇祯皇帝收回成命,从孔家嫡系子孙中再选出一位来当衍圣公,言辞之恳切、申明之大义,倘若是前任,肯定就会毫不犹豫的顺应官心。
朝臣们一位崇祯皇帝在第二层,可崇祯皇帝却早就到了第五层,他们的奏疏崇祯皇帝大多都是看了一眼便被他扔到了一旁的木头箱子里封存,这叫留中不发。
意思是你们奏疏朕看了,但是朕假装没看到,也绝对不会处理。
同时崇祯皇帝也让厂卫多多留意民间对于此事的看法,相比于官员们的意见,崇祯皇帝最看重的还是百姓们的看法。
然而这两年来,不论朝廷如何动荡、崇祯皇帝如何折腾,却从来没有折腾过自己的百姓,即便是藩王造反,崇祯皇帝也以怀柔政策将此事对百姓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与朝堂之事甚至衍圣公的事儿想比,百姓们最关心的还是粮食问题和土地问题,韩山河派出去的便服缇骑询问田地里的老汉,不少人开头一句便是,孔胤植是哪个?于是崇祯皇帝心中大定。
距离北京城只剩不到两百里的福王朱常洵,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原本鲁王兵败,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朱常洵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朱常洵却完全高兴不起来,鲁王也好,他朱常洵也罢,为了募集手里的这些兵马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然而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军,在那位暴君手里竟然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当朱常洵知道如此大规模的野战,朝廷最终的损耗不过三百人时,朱常洵当晚连觉都睡不着了。
令他睡不着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鲁王战败,而是包括鲁王在内,德王、衡王、衍圣公全部死于溃军,这事儿骗骗老百姓还行,想骗他朱常洵却是不可能,这其中必然有那暴君的命令,否则京营将领怎敢擅作主张。
他们是藩王,即便兵败,也有豁免权,虽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吃香的喝辣的,还得被监禁在一个小院子里,但总能吃喝不愁。
然而,鲁王的死却将朱常洵的后路给彻底封死,这就意味着这次起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朱常洵第一次觉得,没有第一个感到京城,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与此同时,即便朱常洵严令此事不得外传,但这消息仍旧像长了腿儿一样,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大营,于是,朱常洵士气本就不高的大军一夜之间士气就低到了极点。
“诸位爱卿,如今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本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朱常洵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文武大臣开口道。
朱常洵的声音中气十足,因为他十分明白,谁都能慌,只有他不能。
“殿下,大军已经在此地驻留两日了,此并不是长久之计。”谋士陈德荣道。
陈德荣的言下之意是,士气可鼓不可泄,殿下您这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很明显就是在犹豫不决,您身为主帅都犹豫不决,下头的将士心里怎么会有底?军心不乱才怪。
朱常洵瞪了一眼陈德荣,心说你这算什么意见。
“那以陈爱卿之见,本王是该进呢,还是该以退为进呢?”
朱常洵说话很有技巧,在他的话术里,进是进,退还是进,只不过很明显他的说法不得人心,左良玉听了甚至想笑。
“这……”陈德荣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敢替福王下决定。
这事儿责任重大,成了功劳是福王的,没成自然黑锅是他来背,这生意怎么算都不划算。
“尤世威和曹文昭那边如何了?怎的这么久了仍然没有消息?”朱常洵自然对这陈德荣的回答不满意,随即又问道。
两个边镇总兵一直是陈德荣在联络,他的大军都到了房山了,也没看到边军的影子,这让朱常洵十分的不满意。
“回殿下,臣还在催,兴许快到了。”陈德荣有些心虚的道。
朱常洵很显然已经不再相信陈德荣,转而问向在一旁端着酒碗喝酒的左良玉道:
“左将军认为呢?”
左良玉早便停不下去了,放下酒碗便道:
“殿下,那尤世威和曹文昭倘若真心归附,早便该来了,拖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只能说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跟随殿下起事,殿下还是醒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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